“遭遇了什麼…?”
沙利葉迷茫地凝視著眼前麵帶不滿擔憂的人。
講真,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被安吉爾這麼一問,他才意識到自己出現在此處的不合理性。
他記得自己是在白夜的收容單元內陷入的昏迷,本來都做好了直麵死亡的心理準備,沒想到竟然能再度醒來,而且這還不是主管重開的成果。
他是在白夜的威脅下,真真正正地活了下來。
但這是怎麼辦到的?而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在猶豫什麼?有什麼是必須對我保密的嗎?”
沙利葉還沒想明白前因後果,安吉爾就先不耐煩地催問道。
可問題是,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沙利葉無奈極了,要是跟對方說“不知道”“不清楚”之類的含糊回答,對方指定會認為自己是在遮掩什麼,然後為他的隱瞞而生氣。
“嗯…這次真的不是我的問題。”沙利葉絞儘腦汁地斟酌字詞,決定實話實說,“我這一天都在給同一個a級異想體工作,您應該也知道那些家夥大多都挺麻煩的。
儘管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在第八次工作中不慎翻車,在裡邊賠了半條命才得以逃出。”
安吉爾定定地望著對方,眉頭緊鎖,明顯是在消化對方給出的消息。
他之所以會如此緊張,是因為他親眼目睹了不那麼美好的景象:
大約二十分鐘前,他剛取完情報準備開始找人時,在情報部的主區出口處瞥見了一道黑色身影。
他也沒多想,當即就追了過去,雖說那黑影很快就不知去了哪兒,但幸好地麵上還留下了可供追蹤的痕跡——黑色的羽毛和類似血液的黑色黏稠液體。
待他沿著痕跡從情報部跑到培訓部時,那個黑影才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而那顯然就是沙利葉。
他帶著一絲僥幸去呼喚對方,對方也如他所願偏過頭來,隻是令他心驚的是,對方的眼睛已然與大鳥如出一轍,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同樣是金黃色,還有著黑色漩渦似的瞳孔。
再將對方從頭到尾端詳一遍,更覺驚悚——對方的背部多了對黑色且長滿金眼珠子的厚重羽翼,雙手化為纏著破損繃帶的覆羽利爪,漆黑耳羽長得極長,透過大衣和毛領後擺,似乎還能看到他下半身被纏繞繃帶的鳥爪所代替。
無端多了許多鳥類特征的沙利葉令他想到了那隻恐怖的巨鳥,以及那次令人疲憊不堪的鎮壓工作。
所幸沙利葉並沒有像那次一樣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然後毫無征兆地栽倒在地。
等他急忙上前去察看情況,對方身上的異變已經消失了大半,讓他不禁懷疑自己剛剛莫不是眼花了。
可他可以確定,沙利葉被ego重度侵蝕了,但又因為某些原因,恢複到了原來的模樣。
“是那個異想體發難,才使你的侵蝕突然加重?”安吉爾忽然問道。
“侵蝕…”沙利葉聽著有些困惑。
但想了想或許真有這回事,不然他也沒法解釋自己是怎樣逃出白夜的魔爪,然後跑到培訓部的。
他難得用不確定的語氣說,“應該是這樣。”
安吉爾神情複雜,良久才憋出一句“以後多小心點”,隨後站起身來,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麼。
沙利葉在這幾分鐘內漸漸恢複了體力,便也跟著起身,麵上帶笑地看著對方,等待對方的下文。
“畢竟是主管的指令,不能違抗…”
對方看起來有些焦慮,“但是…請你儘量保護好自己的性命…”
規定是絕對不能被違反的,但當他想到在主管指令下赴死的二組同事、看到執行工作的沙利葉的脖子上的青紫勒痕與道道抓痕時,又不免生出了對規定的懷疑。
但他從小就被灌輸規定至上的觀念,加上在事務所受到的深重教訓,讓他難以說出“在這種危急時刻就彆想著遵守規定”什麼的大逆不道的發言。
“彆擔心,這隻是個意外。”
沙利葉看出了他的窘迫與掙紮,將他拉進懷裡,用與之前無異的溫和語氣安慰道:
“事實上,我認為我以後很少會有見到那異想體的機會了。
而且,不管是從主管對待一組員工的態度上來看,還是從我目前所穿ego的強度來講,我都不會輕易死去。”
“嗬,意外,哪來那麼多的意外…罷了,你自己看著辦,我是想警告你,警惕你的ego,彆被它牽著鼻子走…”
安吉爾碎碎念了一堆有的沒的,最後又賭氣似的摟緊了他的腰,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