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整整兩天過去了。
何誠依舊沒有醒來。
他的臉蒼白得像一張紙,嘴唇乾裂,身體也越來越冰冷。
許詩螢不眠不休地守著他,用樹葉收集洞頂滴下的水,一滴一滴地喂進他嘴裡。
她還跑出山洞,像個野人一樣尋找能吃的東西,找到幾顆酸澀的野果。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全部搗爛了,試圖將果汁喂給何誠。
期間,她不停地對他說話
“阿誠,你醒醒啊...你看,我給你找到了水,你喝一點好不好?”
“對不起,阿誠,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捅你的...你快點好起來,然後責怪我,教訓我,好不好?”
“阿誠,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了。”
“等你好起來,我們就永遠住在這裡...我會給你講故事,做飯,就像...就像以前那樣...”
可是,何誠沒有任何回應。
第三天的清晨,當許詩螢再次用冰冷的手指去探何誠的鼻息時,她感覺不到任何氣流。
她又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那曾經讓她無比安心的心跳聲。
此刻,一片死寂。
許詩螢緩緩地直起身,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為一片空洞。
“死了...?”
“阿誠...死了。”
她的大腦無法處理這個信息,隻是反複播放著這兩個字。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何誠冰冷的臉頰。
“...這樣啊。”
她輕聲說,語氣平靜得可怕。
“原來...你還是不要我了啊。”
眼淚從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進笑起來的嘴巴裡。
“也好,也好。”
既然你走了,我又怎麼能一個人留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呢?
她慢慢地站起身,從腰間抽出了那把小刀。
“阿誠,你等等我。”
她跪坐在何誠的身邊,將他的頭輕輕地枕在自己的腿上。
一手撫摸著他的頭發,另一隻手,則將冰冷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我們...永遠...在一起。”
就在刀尖即將刺破皮膚的瞬間。
“咳...咳咳...”
一聲微弱的、帶著劇痛的咳嗽聲響起。
許詩螢的動作猛地僵住。
她難以置信地睜開眼,低下頭。
隻見枕在她腿上的何誠,那雙緊閉了兩天的眼睛,此刻正艱難地掀開一道縫隙。
他的喉結滾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水...”
手中的小刀滑落在地。
許詩螢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呆滯了足足十幾秒。
隨即狂喜轟然爆發。
“阿誠!!”
“你沒死!你沒有死!”
她語無倫次,手忙腳亂地捧起用葉子接著的露水,顫抖著送到何誠嘴邊。
“水!水在這裡!阿誠,你快喝!快喝!”
何誠用儘全力,貪婪地吮吸著那幾滴救命的甘泉。
他活過來了。
而眼前這個哭得像個孩子的病嬌少女,剛剛,也從死亡的邊緣被他拉了回來。
許詩螢一邊哭一邊笑,又手忙腳亂地拿起那幾顆被搗爛的野果,用手指沾著果肉,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的嘴唇上。
“吃的!還有吃的!阿誠,你快吃一點,吃了就有力氣了!”
看著她那張沾滿泥土和淚痕的臉,何誠的心中,五味雜陳。
“你看看我!你能看見我嗎?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詩螢啊!你的詩螢!”
她跪下來,小心翼翼地湊近。
“你感覺怎麼樣?肚子...肚子是不是還很疼很疼?”
“肯定是疼的,流了那麼多血...”
她自問自答,伸手想去碰他的傷口,卻在半空中猛地停住,轉而摸向他的額頭。
“天哪,好燙!你發燒了!不過...不過沒關係的,阿誠,你這麼厲害...肯定不會死的。”
她用自己那套扭曲的邏輯自我安慰著。
“你是不是又渴了?對,你肯定又渴了!流了那麼多血,又發著燒,肯定要喝水的!”
何誠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他每一次吞咽都牽動著身體的傷口,帶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他想開口,卻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
說什麼呢?
他能說什麼?
他的大腦被疼痛填滿,曾經引以為傲的理智,此刻都被這純粹的的無力感衝刷得一乾二淨。
見何誠一言不發,許詩螢的提問也漸漸停了下來。
她沒有因為他的沉默而生氣或難過,反而冷靜地分析道。。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說不出話來。”
她輕輕幫他理了理額前被冷汗浸濕的亂發。
“沒關係,你不用說話,我懂,你看著我就好。”
她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用如同情人呢喃般的聲音說。
“阿誠,我們暫時還不能下山。”
“你聽我說,外麵...外麵那些人,許詩晴她們,還有那個雪娘,她們肯定還在像瘋狗一樣找我們。”
“她們找到你,就會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你會去醫院,會被很多人圍著,然後...然後我呢?我就會被關進監獄,或者精神病院。”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