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誠回到了他的王座上。
他熟練地戴上耳機,將自己重新投入到那個由數據和光影構成的遊戲世界。
廝殺、呐喊、勝利的徽章...
打完了遊戲,他無奈地點開了一個塵封已久的瀏覽器收藏夾。
那裡麵隻有一個鏈接,指向一年前的一則新聞專題。
《熱門網紅天夢醬人設崩塌,一代頂流就此隕落》
他點開了鏈接。
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一段段充滿了惡意揣測和道德審判的文字,瞬間將他拉回了一年前那個混亂的秋天。
照片上,天夢醬,在最後一次畢業直播上的憔悴的麵容,被無限放大。
評論區裡,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討伐。
何誠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因為他和許詩螢的離開,三角戀沒有被澄清,白雲曦被輿論吞噬。
他認為,自己和許詩螢的逃離,是對那個宏大計劃的背叛,是世界走向毀滅的開端。
他想象過日月教的陰謀得逞,想象過一個分崩離析的未來。
然而,一年過去了。
他快速地瀏覽著近期的網絡新聞。
世界平靜得可怕。
沒有末日,沒有陰謀,天夢醬雖然在網絡上消失了,但白雲曦在現實裡有不一樣的成就。
她似乎成為了教主,從內部重塑了日月教。
所謂的拯救世界,現在看來,更像是一場隻有少數人參與的、荒誕的黃粱一夢。
原來...沒有他,世界也過得很好。
原來,他所謂的犧牲和背負,不過是自作多情。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失落感,將他整個人吞噬。
就在這時,遊戲界麵右下角,一個突兀的好友申請圖標閃爍了起來。
何誠本想直接忽略。
在這個被嚴密監控的網絡裡,任何主動的社交行為都是愚蠢的。
但申請信息裡的一句話,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我知道你在看著,何誠。我可以,拯救你。”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角落裡那個被許詩螢踩碎的攝像頭殘骸,又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監控軟件圖標。
它依舊亮著,代表著網絡活動正被實時記錄。
“開什麼玩笑...”
然而,下一秒,對方的第二條信息通過申請窗口彈了出來。
“彆擔心,我已經通過遊戲服務器幫你把監視屏蔽了,現在,你的網絡是自由的。”
何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對方居然能做到讓遊戲服務器屏蔽監視?
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點下了“同意”。
幾乎是瞬間,對方的頭像亮了起來,是一個純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頭像。
【你好,老朋友】
【你是誰?】
【你的朋友,記住,我們每次聊完,都要立刻刪除好友,畢竟我隻能通過遊戲服務器屏蔽監視】
【你找我做什麼?】
【我問你,何誠,你想不想要自由?】
“自由?”
何誠看著窗戶上焊死的鐵柵欄,摸了摸手腕上殘留的紅痕,感受著腰腹處隱隱作痛的舊傷。
這個詞,對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得可笑。
【想,當然想】
【很好,那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報警?】
是啊,為什麼不報警?
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趁許詩螢不在時,用遊戲語音聯係隊友,讓他們幫忙報警。
但他沒有。
為什麼?
他的內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他憎恨這種生活,討厭許詩螢,但他...
【報警?然後呢?讓那個她被關起來?】
【然後我呢?我一個身體有殘疾、與社會脫節一年的廢人,怎麼生活?靠政府救濟?還是去街上乞討?】
【更重要的...我不希望許詩螢去坐牢】
【我現在...至少還活著,。而且還被她養著】
這才是他內心最深處、最不堪的恐懼。
他渣男行為的根源,不僅僅是報複,更是一種對現狀的、懦弱的依賴。
他也害怕失去這一切。
【我明白了。如果...我說我能養你呢?並且,給你絕對的自由】
何誠的心猛地一跳。
【你到底是誰?!白雲曦?還是雪娘?璐璐還是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