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的冬,凜冽如刀。
營盤依著黃河故道紮下,枯黃的蘆葦在風中瑟瑟發抖,渾濁的河水裹挾著碎冰,流淌著刺骨的寒意。
退守河內的疲憊尚未散去,一股更冰冷、更刺骨的風暴,卻在軍營的每一個角落悄然醞釀、膨脹,最終轟然爆發!
“什麼?!家眷…家眷被呂布那廝擄走了?!”
“我們的父母妻兒都在兗州!”
“呂布!安敢如此!!”
“殺回去!殺回洛陽!救回家小!”
壓抑了太久的恐懼和憤怒,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在得知兗州家眷被呂布控製的消息後,瞬間炸裂!
這比在幽州麵對獸潮更令人絕望!
那是對血脈根基的赤裸裸威脅!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從最底層的士卒營帳開始蔓延,迅速席卷了整個軍營。
士兵們丟下手中的活計,聚集在一起,雙目赤紅,揮舞著拳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恐懼和憤怒的聲浪彙聚成一片狂潮,震得營旗獵獵作響,連呼嘯的寒風都為之失色!
中軍大帳的門簾被猛地掀開,一股裹著雪沫的寒風灌入。
許褚那鐵塔般的身影帶著衝天的怒氣闖了進來:
“主公!我們在冀州!在幽州!跟那些蠻子浴血搏命!死了多少兄弟?!”
“他呂布!那背信棄義的無恥匹夫!竟擄我家眷!此仇不共戴天!末將請命!給我一支兵馬,我這就殺回洛陽,斬了呂布那狗賊的首級!”
話音未落,曹仁、夏侯惇、夏侯淵、於禁等一眾大將也臉色鐵青地湧入帳中。
他們身上還帶著未愈的傷痕,甲胄上凝結著北地的寒霜,此刻眼中燃燒的卻是同仇敵愾的熊熊怒火。
“主公!軍心激蕩,將士們群情激憤,再難壓製!”
曹仁的聲音帶著金鐵摩擦般的沙啞,他抱拳沉聲道。
“請主公速速定奪!末將願為先鋒,踏破洛陽,誅殺國賊!”
“末將願往!”
“末將請戰!”
帳內瞬間跪倒一片,請戰之聲震耳欲聾,熾熱的戰意幾乎要將帳篷點燃。
每一個將領眼中都噴薄著無法抑製的怒火和深深的焦慮,那是血脈被攥在敵人手中的切膚之痛!
曹操端坐在主位之上,麵對帳下群情激憤,緩緩抬起了手。
那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瞬間壓下了帳內沸騰的聲浪。
“諸公…稍安勿躁。”
四個字,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讓帳內灼熱的空氣為之一滯。
“呂布此賊,狼子野心,人所共知!”
曹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冰冷的恨意。
“擄我家眷,其心可誅!此仇,當…銘記於心,刻骨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