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瞬間死寂,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魏延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錐,繼續鑿擊著他們的認知。
“布山這十萬將士,是我南越最後能戰之兵,是僅存的一點骨血!”
“若我們也在此地死拚到底,全軍覆沒,那麼....”
“剛剛撤入交趾的數十萬百姓,誰來守護?”
“依我之見,不止是我軍在等待消息,南中蠻族同樣在等,他們會趁著我們與江東拚得兩敗俱傷時,揮師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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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入交趾,截斷我軍退路,到那時,我軍連撤退的餘地都將喪失殆儘!”
“主公千辛萬苦帶回來的那些少男少女,必將落入蠻族之手,成為奴隸,甚至血食,這個後果,你們誰擔得起?”
“南中蠻族?”何曼被這更可怕的圖景噎了一下,但仍不服氣,強辯道。
“你怎知他們一定會來?有何憑據?”
魏延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懵懂孩童,嘴角的輕蔑更深了,帶著一種洞悉全局的疲憊與傲然。
“若你能想通這其中的關竅,今日坐在這裡發號施令的,就不會是我魏文長,而是你何將軍了!”
此言一出,如同冰水澆頭。
蔣奇張了張嘴,終究沒再出聲。
宇文殺等人麵麵相覷,眼中的怒火被震驚和後怕取代。
魏延看到的,是比眼前刀兵更可怕的深淵,是全軍覆沒後整個南越根基斷絕的末日景象。
棄地,是為了存人;存人,才能保住最後翻盤的希望。
“執行軍令!”魏延不再廢話,斬釘截鐵,
“全軍即刻開拔!違令者,軍法從事!”
軍令如山。
布山大營瞬間沸騰起來,十萬大軍在驚疑、不甘與一絲隱約的恐懼中,被強行擰成了一股向南奔湧的洪流。
營帳被點燃,拒馬、弩機等沉重器械被推入火堆,烈焰衝天而起,映照著士兵們匆忙而決絕的臉龐。
沿途,許多等級不高的玩家自發加入這支沉默南撤的隊伍,彙成了一條蜿蜒於鬱林蒼翠山嶺間的灰色長龍。
何曼心中憋著一股邪火,為了證明魏延是錯的,竟自請為先鋒斥候,隻帶了幾個親兵和幾匹快馬,脫離大隊。
全員一人雙馬,朝著南中與交趾接壤的險惡山林地帶,亡命般疾馳而去!
馬蹄聲如驟雨,踏碎了山林的寂靜。
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找到南中蠻族即將入侵的證據,或者證明魏延隻是在危言聳聽!
魏延對此竟未阻攔,反而命令蔣奇、裴元紹帶領軍中所有能調動的騎兵,緊隨何曼之後,也向南中方向全速馳援。
何曼的幾匹戰馬輪換騎乘,從下午狂奔到次日黎明,人困馬乏至極。
他們幾乎是在馬背上顛簸著度過了整個夜晚,除了短暫的下馬解手,片刻不敢停留。
當第一縷慘淡的晨光刺破林間薄霧,照亮前方一片較為開闊的穀地時,何曼猛地勒住了口吐白沫的戰馬。
他不需要再找任何證據了。
視野儘頭,山穀的出口處,黑壓壓的蠻族大軍如同從地底湧出的汙濁洪流,正緩緩漫出山林!
猙獰的戰象披著粗糙的藤甲,沉重的步伐踏得大地隱隱震顫,長牙在晨光中閃著森白的光。
成群的土狼和花豹在隊伍兩側焦躁地竄動,發出低沉的咆哮。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一片片手持彎刀、藤盾,身披深色藤甲,臉上塗抹著詭異油彩的藤甲兵,沉默而凶戾,如同移動的死亡叢林!
他們的方向,赫然直指交趾郡的門戶,羸軻城!
魏延那張冷峻而洞悉一切的臉龐瞬間浮現在眼前眾人眼前。
兩小時後,羸軻城,已陷入一片末日降臨前的死寂與混亂。
低矮的城牆上,太守田楷須發皆張,嘶啞的吼聲在風中破碎。
“搬石頭!燒滾水!快!把能燒的都點起來!”
“弓箭手,給我上垛口!”
祝小融早已登上城頭最高處,她清亮而決絕的聲音通過區域頻道,響徹在每一個守城玩家耳邊。
【區域公告】祝小融):交趾的兄弟姐妹們,南中蠻子來了,是爺們的彆慫,守住這裡,否則前線的大軍無法撤退!
城下,蠻族那混雜著獸吼、象鳴、戰鼓與怪叫的恐怖聲浪,如同地獄的喪鐘,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羸軻城單薄的城牆,在這股毀滅洪流麵前,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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