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暖陽慵懶地灑在交趾郡的港口,鹹濕的海風也似乎帶上了一絲遲滯的倦意。
龐大的扶南船隊如同疲憊的巨鯨,緩緩靠岸。
船板轟然放下,早已在碼頭翹首以盼的南越官吏和士兵們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歡呼。
他們蜂擁而上,繩索飛舞,沉重的糧袋被扛上碼頭,一袋接一袋,金黃的稻米、飽滿的麥粒傾瀉而出,在陽光下閃爍著救命的微光,很快便堆起了一座座小山。
空氣裡彌漫著穀物特有的乾燥香氣,壓過了海風的鹹腥。
龍編城內,數月來幾乎凝滯的緊張氣氛,終於隨著這糧山的拔地而起,被撬開了一絲縫隙。
人們臉上的愁苦稍稍褪去,步履似乎也輕快了幾分。
趙波和華策早已帶著大批戶部吏員和算學精湛的玩家守候多時。
高效地將糧食分門彆類,登記造冊。
遠洋貿易的巨大成功,不僅解了燃眉之急,更在這片瀕臨乾涸的土地上,鑿開了一道通往無限可能的糧道。
韓星河的日子,也隨之變得規律而閒適。
每日掛機修煉內功,為進階做準備,但更多的時間,是在陪伴劉容。
這位名義上的女帝,似乎格外貪戀南越充沛的光照。
遠離了洛陽那無形的囚籠和刀光劍影的權謀漩渦,帶著一種近乎慵懶的放鬆。
一年時光悄然流逝。
兩人之間那層複雜而隱秘的隔膜,在日複一日的暖陽熏染下,竟也生出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個眼神,一個停頓,彼此都能心領神會幾分。
而白雪和蔡文姬,則被麒麟俱樂部那群嗅覺敏銳的運營者推到了聚光燈下。
她們的身影出現在新奇的“廣告”中,演繹著精心編排的“短劇”。
悠揚的琴曲和白雪清冷絕塵的氣質被包裝成炙手可熱的商品,代言合約紛至遝來。
整個麒麟俱樂部像一台精密而貪婪的機器,一撥人絞儘腦汁四處“搞錢”。
另一撥人則變著花樣瘋狂“花錢”,效率之高,仿佛在拚搶一份關乎生死的業績榜單。
時間到了公元200年9月,南越的暑熱終於被第一縷帶著涼意的秋風驅散。
庭院裡幾片早凋的梧桐葉打著旋落下,無聲宣告著時節更迭。
劉容終於決定結束這段漫長的“巡幸”,啟程前往益州。
臨行前,她沒有過多的告彆辭令。
隻是在登上那華麗沉重的鑾駕前,回眸深深看了一眼。
那目光穿過肅穆的禁軍,複雜得如同浸透了夜色的深海。
有對這溫暖之地、這段奇特時光的留戀,有對前方未知棋局的深沉算計,更深處,還藏著不可言說的隱秘。
龍編城外十裡長亭,秋風卷起塵土的氣息。
旌旗獵獵作響,呂布麾下禁軍鐵騎人馬具甲,肅立如冰冷的鋼鐵叢林,反射著秋日有些蒼白的陽光。
黃忠統領的羽林軍弓弩如林,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曠野,拱衛著中央那架象征著至高無上皇權的鑾駕。
韓星河率領南越文武百官,垂首立於道旁,氣氛莊重得近乎凝固。
“陛下保重。”韓星河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劉容端坐於珠簾半卷的鑾駕內,鳳目緩緩掃過這片她盤桓了一年的土地,山巒、河流、城池,儘收眼底。
“抽空記得來洛陽哦。”
話音落下,珠簾徹底垂落,隔絕了內外。
車駕緩緩啟動,在呂布低沉威嚴的號令聲中,龐大的隊伍碾過官道,卷起漫天煙塵,漸漸融入北方蒼茫的天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