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境內,軍議廳內,巨大的荊州、交州地圖鋪滿了整個桌麵,山川河流、城池關隘纖毫畢現。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已久的躁動與即將噴薄的戰意。
韓信為南越收複六郡,以雷霆之勢、極低戰損打崩江東百萬聯軍的戰績,如同一個沉重的光環,壓在所有益州將領的心頭。
如今,這位兵仙再度揮師遠征百乘,為南越開疆拓土,揚威域外。
而那位同樣出自水鏡先生門下的諸葛亮,甫一出任南越丞相便調度得宜,此刻更親掛帥印,兵進武陵,其意圖不言而喻——為南越再拓新土!
同為水鏡高足,龐統走上了一條與諸葛亮截然相反的道路。
眼見諸葛亮在南越風生水起,組建起自己的班底,昔日同窗皆聚其麾下,龐統心中豈能毫無波瀾?
一山難容二虎,臥龍與鳳雛,若同處一國,又如何能分出高下?他龐統不能去,也絕不會去南越。
“軍師!末將以為,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玩家幫主楊頂天聲音洪亮,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南越的腹地。
“據多方探報核實,南越後方空前空虛!韓信帶走了幾乎所有能戰之將和核心精銳,諸葛亮又抽走了二十萬主力!”
“如今的交州,各郡城池守軍寥寥,龍編、合浦這等重地,守軍竟不足萬!簡直形同虛設!”
關羽丹鳳眼微眯,撫著長髯,聲如沉鐘:“雲長亦認為,戰機已至,南越此舉,無異於將咽喉要害暴露於我軍刀鋒之下!”
“此時若出一支奇兵,星夜兼程,直撲龍編或合浦,切斷諸葛亮大軍糧道,則武陵二十萬南越軍必成甕中之鱉,不戰自潰!”
“屆時,即便韓信得知消息,遠在異國,也絕無回天之力!”
他頓了頓,眼中精光四射,補充道:“諸葛亮孤軍深入武陵蠻地,蠻族部落紛雜,豈是短短時日所能平定?”
“其軍必陷於泥潭,進退維穀!此實乃天賜良機,南越定料想不到,我軍竟會果斷東出,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廳內眾將群情激昂,紛紛附和。
所有人都認為,無論選擇突襲南越空虛的後方,還是直赴武陵與蠻族合擊諸葛亮主力,都能一舉奠定勝局,將南越這股新興的勢力徹底打回原形。
然而,麵對幾乎一邊倒的請戰之聲,龐統卻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他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幾上輕輕敲擊,內心深處的渴望與巨大的疑慮正在激烈交鋒。
他何嘗不渴望建功立業?
何嘗不渴望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證明自己鳳雛之名絕非虛士。
更要向天下人昭示,他龐士元之才,絕不在那諸葛孔明之下!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眼前這“完美”的戰機背後,透著太多不合情理的蹊蹺。
他緩緩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南越全境兵力空虛至此……諸位難道不覺得,太過反常了嗎?”
“這簡直……就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入口,敞開著等待我們踏入。”
楊頂天愣了一下,遲疑道:“軍師的意思是……空城計?看似空虛,實則暗藏殺機,故意誘使我軍疑神疑鬼,不敢行動?”
“若我等信其空虛,則合情合理;若因生疑而按兵不動,則正中其下懷?”
另一員將領接口道:“也有可能,那韓星河和諸葛亮新勝之下,驕狂自大,認定我軍剛經曆漫長等待,不敢主動出擊,更覺得江東新敗,無人敢覬覦其領土,故而才如此托大?”
“空城計……”龐統喃喃自語,這三個字讓他眉頭皺得更深。
作為熟知曆史也從玩家口中聽過《三國演義》的他,自然明白這計策的虛實難測。
南越如今的狀態,完美得像是故意展示出來的弱點,但這究竟是真正的虛弱,還是諸葛亮布下的又一個迷局?
他沉吟良久,緩緩道:“依我之見,孔明此人,用兵謹慎,思慮周詳。”
“他或許算準了,以我龐士元之心性,不屑於行此趁虛偷襲之事,我與他的較量,必是堂堂正正於沙場之上決一勝負。”
“然而,若我等信了這是空城計而畏縮不前,則或許正墮其彀中,成了他計策裡不敢動彈的棋子。”
“可若不信……我等又能找出南越有何後手?”
“莫非……是暗中調動了扶南、林邑的仆從軍,埋伏於邊境,隻待我軍深入,便突然殺出,斷我歸路?”
汪小星聽得有些迷糊,忍不住問道:“軍師,那……那我們到底該如何破局?打還是不打?”
這一問,仿佛戳破了龐統苦苦維持的沉思氛圍,讓他一時語塞,竟生出幾分慍怒,恨不得斥其一句“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