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宋觀舟不再提及黃家之事,反而問及她這院中可有艱難之處,朱寶月連連搖頭,“平日裡得少夫人與秦二郎多方資助,加上如今奴家小有名聲,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滿月樓裡,老娘應付兩個來回,一屋子賓客吵著要見寶月姑娘。
“隻說去梳妝,可這半個時辰了,你這媽媽不厚道,是嫌棄我等今兒不夠暢快?”
都是要緊客人,朱寶月老娘恨不得皺紋裡都開出花來,偏偏她的周旋安撫全然無用,眼看著再是壓不住,隻得趕緊回到內院。
月光之下,黃執一人一椅一茶,安安靜靜坐在屋外。
老娘奔進來,瞧著這郎君巍然不動,立時訕笑湊到跟前,“郎君,不如去外頭熱鬨一番,好些個您熟稔的公子也在外頭吃酒呢。”
黃執淡然一笑,“不礙事兒,我自在這裡守著,小廝護院些可派出去尋裴家四公子了?”
老娘連忙躬身答道,“都出去了,隻怕是人多,而今還沒個回來報信的。”
既如此,黃執抬起已溫熱的茶,輕輕撥開茶葉,淺嘗輒止。
“媽媽自去忙就是,待裴家四公子來,隻管悄聲領到後院來。”那老婆子隻得應了個好,又喊了娟兒來,“記得給二位貴人看茶。”
說完往內屋走去。
立在屏風處,她思來想去,才大著膽子躬身入內,“少夫人,姑娘,外頭客人三催四請,鬨得歡騰,若再不出去露個麵,怕是——”
聽得這話,朱寶月本是滿麵春風,瞬間沉了下去。
她左右為難,宋觀舟倒是素手一揮,“寶月姑娘去吧,能得在這中秋佳節與姑娘會麵一番,已是我的榮幸。一會子四郎應是就尋來,莫要耽誤寶月姑娘。”
朱寶月內心深處莫名湧起委屈,她起身不敢直視宋觀舟,隻在跟前盈盈一拜,“是奴家怠慢少夫人了。”
“哪裡的話,倒是我不請自來,快去吧,莫要讓人尋了短處,為難一二。”
滿月樓裡歌舞升平,佳肴香茗,處處忘憂。
外頭熙熙攘攘人群之中,裴岸滿麵陰沉,急得渾身冒汗,臨山臨溪早早四處去尋,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抬眼看去都是人頭,哪裡好尋?
阿魯這會兒摸著腦瓜子,嗡嗡疼。
“四公子,小的回去搬家丁護衛,多些人好找些。”他都不敢看自家四公子麵上焦慮!
裴岸隻覺得心都跳不動了,他抓過阿魯,“回府有些遠,你往秦府去,請二郎帶人來尋。”
這熱鬨坊市,有個黑暗小巷,抄個近路奔過去,能到秦府後門。
阿魯聽命,立時應聲而去。
裴岸立在河岸邊上,一路焦急張望過去,後頭尋思,這麼挨個挨個的尋找定然不妥,方才擠出人群,立在個高處看來。
忽地聽到有女子尖聲喊道,“快抓賊,那賊子搶了我的兒。”人群之中聽到這話的,追著打了過去。
一時之間鬨騰騰的,裴岸心急,怕中間有宋觀舟。
故而又回到那處地兒,瞧著兩個漢子摟在一起拳打腳踢,旁邊還有婦人摟著孩兒,泣不成聲。
他目不轉睛盯著人群之中,意圖要看到宋觀舟,還是無果。
裴岸心中愈發慌亂,想著自己娘子曆來貌美又富貴,拍花子的人若真瞅準,亦或是喬萬今兒也在街子上頭。
後果不堪設想。
忍冬荷花蓮花三人走在一處,這會兒都急哭了,蓮花緊緊拽住忍冬衣袖,不敢撒開半步。
“都怪我等,不好好拽住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