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岸淡然自若端起茶盞,淺淺吃了一口,“好茶。”
宋幼安心中正在撕扯,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誇讚,登時抬頭,“四公子好品味,這是東駿進貢的茶,可惜——”
他忽地想到,裴岸的娘子是前翰林院宋大學士的獨女,也是姓宋,會不會就是今兒所見的姐姐?
都姓宋啊。
可片刻之後,他自己就低下頭去,暗道癡了。
京城上下,姓宋之人,沒有十萬八萬,也有萬兒八千,在大隆,宋姓並不是小姓,哪裡就這麼巧合。
更要緊的是,眼前天之驕子的娘子,可不是那位姐姐的音容笑貌。
聽得說宋家這個獨女,自小被寵壞了。
眼前裴岸議親之時,也能說是京城養女兒家炙手可熱的好夫婿人選,聽得說與文家都要成了,還被宋大學士的女兒橫插一杆。
那女子刁蠻任性,最恨賣笑行當。
打砸滿月樓這事兒,宋幼安最為清楚,後頭也聽來傳聞,說她生性高傲,喜愛呷醋。
種種傳聞,二者都不符合。
兼之……,前些時日見到時,她不曾著錦衣華服,身邊也無公府熟悉之人跟隨。
譬如阿魯、臨山。
隆恩寺劫殺案之後,瞧著眼前裴岸那般緊要他的夫人,斷不可能容宋氏像姐姐那樣,上書齋,入民巷,還膽大到帶著個丫鬟,就進了自己的院落,吃茶說笑。
宋家與公府,斷然不容如此大膽之女。
想到這裡,暗自好笑,那般明媚女子,若得配裴岸,那真是蒼天無言,好的東西全撿著眼前男子來給。
“不可惜,能來你這裡吃一口,已是不錯。”
宋幼安聽完,帶著少許慚愧,低頭歎息,“前幾日來了故人,她也極愛這茶,我差使小子全須打包,送給了她,而今再是不能給四公子送一份。”
裴岸眼眸微沉,“是幼安心愛之人?”
啊?
宋幼安被這話嚇得措不及防,攸地抬頭,立時擺手搖頭,甚是驚慌失措,“當當當……當然不是,四公子誤會。”
裴岸起了試探之心,追問道,“你慣常冷漠,除卻你兄弟的事兒,少見你如此急切否認,想來不是心愛之人,也是極為看重之人。”
聽到這裡,宋幼安倒也沒有否認。
好一會兒,斟酌詞句,方才謹慎說道,“是極好的人兒。”
“比郡王爺還好?”
呃……
宋幼安搖頭,“郡王爺與我牽絆多年,我記得當年他救了我的恩情,可也怨恨他這些時日對我的暴行。說到這裡,也是我今日請四公子過來,所要深談之事兒。”
他岔開了姐姐的話題,回歸正道。
裴岸大約試探出,宋幼安對自家娘子應是沒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