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金拂雲多想,金運繁差丫鬟來了三趟,催得腳底板冒火星,最後金拂雲收斂起厭煩惡心的情緒,扶著石娘與翠兒,緩緩來到客室。
疊翠軒自大火之後,也叫了匠人上門來修複。
但今日年二十九,要過年了,縱使給再多的銀錢,匠人們也告辭東家,回家過年。
所以,疊翠軒上下,十分破敗。
煙熏火燎之後,修複又做了小半,在一片皚皚白雪之中,更顯破敗。
金拂雲入門時,賀疆循聲抬眼看去。
老輩人說的好,要想俏,一身孝,自冬月二十二出事之後,賀疆也隻見過一兩次金拂雲,瞧著無不是狼狽憔悴。
今日看來,披麻戴孝的,倒也有幾分楚楚可憐。
“小王見過大姑娘,快些請坐!”
麵上之事,賀疆從不吝嗇敷衍,他像個儒雅的書生,輕言細語的同金拂雲說話。
金拂雲聽來,肚腹之中,嘔意不斷。
她不想看見賀疆。
可又不得不見——
勉強屈膝見禮,也不抬眼看人,就這麼沉默落座,金運繁瞧著她來,氣不打一處來。
“早間天不亮就該給母親去跪靈,妹妹一日日的懶怠起來,怕是不妥。”
金運繁如今對金拂雲,已沒任何好臉色。
宏安郡主的喪事還沒這個著落,他進進出出,在京城之中,生受了不少閒氣。
連帶著父親,從前多麼狂傲,而今也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金拂雲聽到金運繁的斥責,不以為然。
她知曉過河拆橋的人多了去了,如今金家上下,都恨不得個個來踩一腳。
嗬!
爾等都巴不得我死,那我偏不死!
早間存了不想活的心思,在金運繁這兩句嗆聲之中,消失殆儘。
不能死!
活著才有機會,把這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踩在腳下,金運繁……,他有何資格來對自己甩臉子,若不是她,這庶出子還在丫鬟屋子裡吃糊糊,生死難料!
那時,金蒙還沒如今的能耐,但後宅女人卻是不少。
金運繁自小過得淒涼,失了生母的他,因語遲之事,被金蒙多方看不上。
這一世,還是金拂雲把他從後宅泥淖之中帶出來,給他這樣的身份,精挑細選了蔣家姑娘嫁他為妻。
金運繁是不是以為那時十多歲的自己,做不得這些大事兒?
嗬!
她謀算失策,棋差一招,但也輪不到他金運繁來擺長兄的架子!
金拂雲心中忽地有了股生氣,要活著!
逆風翻盤,不這麼沉寂下去,重拾這個念頭後,她心中多了些力氣。
賀疆見她低頭不語,又關切問道,“大姑娘可是身子難受?聽大公子說來,嘔吐實在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