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幾人好不容易追到宋觀舟,才要開口說話,卻見宋觀舟抬手拭淚,頓覺不好。
小心翼翼上前,低聲問道:“少夫人,可是四公子為難您了?”
宋觀舟搖頭。
步伐極快,不多時就回到韶華苑,這裡燈火通明,卻讓宋觀舟一陣恍惚。
她抬眸看去,與一年前剛來時,並無兩樣。
白雪壓在房簷上,處處透著冷氣,她緊咬雙唇,心生淒涼,這裡是大隆,不是她的國度。
這裡是封建社會,不是她的現代社會。
這裡殺人未必需要償命,這裡權貴富豪,都是三妻四妾,這裡是真正的男權社會,是她!
是她起了恍惚的心思,竟是不知好歹的生了與一個男人恩愛到老的荒唐念頭。
瞧瞧!
不曾接受過同樣的教育,沒有共同的三觀,她因種種緣由被鎖在這公府裡頭,出一次門被害一次,就這般,裴岸說她愛出風頭,喜歡逞能。
嗬!
活該!
宋觀舟揉著胸口的疼痛與鬱結,這就是代價。
各房裡頭,甚是快活,裴漱玉的事兒虛驚一場,眾人覺得這一年開頭雖是有些波折,但否極泰來。
好事兒!
放煙花爆竹的,奔走玩耍的,吃酒聽曲的,好不熱鬨。
唯獨韶華苑。
宋觀舟入門之後,收起眼淚,簡單梳洗並倒頭睡去,忍冬欲要多問兩句,宋觀舟提前告知,“容我睡會兒,天大的事兒,也彆叫醒我。”
拔步床上,因過年換了新的朱紅幔帳,被褥枕頭,宋觀舟無心觀賞,隻蜷縮在冷冰冰的床鋪上,欲要落淚時,她就逼迫自己冷笑嘲諷,自找的,不是嗎?
愛出風頭?
如若她愛出風頭,自現代社會來的她,招數多的是,要出的話,天天出!
可惜了!
裴岸如此品評她,真正讓她陡然醒悟過來,夫妻二人之前的恩愛,全成了想不起來的泡影。
宋觀舟的大腦裡,一遍遍的過著這個世界的陰暗地方。
譬如,芳姨娘年歲輕輕,卻被主母逼迫跳了井,再者,許淩俏就因長得像自己,就遭來金拂雲的欺辱。
若不是她堅韌不拔,勇敢聰慧,哪裡還能見到活著的許淩俏!
再者,金拂雲如此算計她……
一切到頭來,就為了裴岸,為了區區一個男人!
荒唐!
這荒唐的世界,宋觀舟想起來就不寒而栗,餘成還活著,潛伏在京城,她知曉此子效忠金拂雲,必然會想儘一切辦法弄死自己。
也許,她再留在京城,是自尋死路。
往日還想著等待裴岸外放,夫妻一同避開,而今瞧來……,指望裴岸,不如指望自己。
宋觀舟帶著一腔懊惱,沉睡過去。
次日一早,連綿不絕的爆竹聲,把她從睡夢中吵醒,坐在床榻上,甚是恍惚。
她輕柔腫脹的眼眸,自嘲不已。
這般的年歲,還為了情情愛愛落淚,真是懦弱至極。
沉默良久,方才打起精神,叫了忍冬進來,“天亮了?”
“少夫人,已是辰時,可是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