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啊。
姨娘們身著白衣白裙,本該是肅穆莊嚴,聽得兒媳說這話,互相閒說起來,在這屋內,竟是生了笑意。
“也是個沒誌氣的,好歹是金家的姑娘,怎地也得去做個正頭娘子吧。”
尋了自己的姐夫,上趕子做妾去,也是笑掉大牙。
笑意聲音不大,但奈何這也不是隱秘之地,金七扶著丫鬟從這裡路過,斷斷續續聽了不少。
“而今自是嫁不得了,大姑娘的日子都定下來,前腳服喪,後腳紅妝,哪裡還有她的機會!”
嬉笑調侃,俱不瞞人。
金七立在寒風之中,猶如一朵即將枯萎的小白花,好生可憐。
丫鬟扶著她,“姑娘,咱們走吧,今兒守靈也夠了,您為了郡主,這一個月來,都不曾睡好吃好,莫要聽這些胡言亂語的,沒來由壞了您的心境。”
金七垂眸,豆大的淚珠,晶瑩剔透的滾落下來。
“蒼天不公,如此待我。”
丫鬟再三勸說,“好姑娘,理會他們作甚,他們也不懂姑娘您的心思,而今中饋是大少夫人執掌,來日裡你同大少夫人走近些,托她給您說門親事,羨煞這些眼紅之人。”
金七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
她吟泣不止,“到如今,殷實府院誰家要金家的姑娘?幾個堂姐堂妹,俱被退了親事,我一個無父無母的,焉能嫁個好人家?”
做夢罷了!
丫鬟扶著她,主仆二人哭喪著臉回到屋中,一籌莫展。
任憑小丫鬟口齒伶俐,說破了嘴皮,也無濟於事,金七如今能抓住最好的親事,也就是給個郡王做妾,若能有個孩子,更為穩妥。
偏生,金拂雲有孕了。
此事在府上,還是秘聞,彆看大將軍的妾侍子媳們說得熱鬨,真正知曉金拂雲有孕在身的人,不過就那麼幾個。
金七,恰好是其中之一。
金拂雲有孕,媵妾更不可能。
金七這幾日去給宏安郡主哭喪,都甚是虔誠,倒也不是做樣子,實在是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難不成再長幾年,由著伯父隨意挑個粗人,隨意打發了?
看不到將來,除了哭,她也沒辦法。
晚間用飯,金七都沒有胃口。
直到有人叩門,金七的小丫鬟生了疑惑,“……奴去看看。”金七此番進京,帶的丫鬟婆子不多,何人來叩門?
奇怪。
待小丫鬟打開門,卻低聲驚呼,“白芍姐姐。”
“你們姑娘在嗎?”
“在的在的,姐姐請進。”
小丫鬟招呼白芍入門,金七聞聲,也探頭來看,一見是白芍,生了疑惑,“白芍姐姐怎地半夜到訪?”
白芍屈膝行禮,“有些事兒想來請教七姑娘,白日裡人多嘴雜,奴沒得法子,隻好暗夜裡來訪,還請七姑娘見諒。”
金七搖頭,招呼她落座。
“坐下烤火,外頭實在陰冷,你怎地隻穿這麼點薄襖子?”
白芍低頭,瞧了自己單薄的衣物,搖了搖頭,“奴自來皮糙肉厚,倒也還能扛過去。”
“白芍姐姐而今不伺候長姐,方才要更小心身子,今兒聽說長姐出嫁的日子定下來,姐姐怕是要跟著陪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