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疆不好過,金拂雲更不好過。
她雖然被囚禁在疊翠軒,但正月十二宏安郡主要出殯下葬,十一這一日,她也得去靈前哭喪守靈。
然後,身子反應巨大的她,守靈都守不住。
本來靈前,香火味兒又重,祭品之中,除了酒茶,還有果子點心和肉菜,更多的是蠟燭香油的味兒。
幾種攪合在一起,金拂雲跪在靈前不多時,肚腹之中就開始翻江倒海。
幾十個和尚在旁側咿咿呀呀的念經超度,她卻緊緊扶著小腹,欲要克製蜂擁而來的嘔吐,卻又力不從心。
嘔——
金七隻看到一個身影從自己眼前飛過,一瘸一拐的走到旁側,扶著柱子就嘔了起來。
後頭,金三母親看著,毫不掩飾的啐了一大口。
“我的郡主嫂子啊,咱們金家也是開了眼了,這清清白白的姑娘,也會想男人,可憐我的嫂子啊,您還以命抵命,換來這麼個禍害。”
石娘與翠兒扶著金拂雲,聽得這話,頓時不可置信的抬頭,“三夫人,您這話實在難聽,郡主靈前,還望您有些體麵。”
謔!
金三母親跳了起來,“體麵?哪門子的體麵?”
靈前百十號人跪坐,一聽這怒吼聲,連著和尚們的超度誦經聲音都弱了下來。
“她若要體麵,若顧得我們一府上下的體麵,當初就該一腦門裝死在安王府!”
金三母親氣急敗壞,指著金拂雲就辱罵起來,“你從前目中無人,沾沾自喜,好不驕傲,全家上下誰不順著你。可你這個沒有良心的,瞧瞧,禍害了多少人?”
說到這裡,金三母親一身孝服,竟是哽咽哭了起來。
旁側族親女眷,連忙安撫,叫嫂子的、嬸子的,趕緊勸慰,可金三母親咽不下這口氣,“我哭我這嫂子走的不值當,我哭大姑娘苟活在世,害了我們金家多少姑娘,可憐我的三丫頭,本該是過好日子的,也被婆家嫌棄。”
這一席話,惹來女眷們止不住的哽咽。
是啊!
自金拂雲鬨出這等淫賤之事,金家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各房的女兒家。
未出嫁的,被退了親。
已出嫁的,比如金三,當初本就是匆忙成親,選了個不如意的相公,那邊廂早早就壓著火氣,對嬌生慣養的金三頗有微詞,而今……
聽得金家女兒這等的水性楊花,對金三的不滿也不加掩飾。
月餘裡,已抬了兩個通房,一個姨娘,金三隻身嫁在外地,哪裡能反抗姑爺家的欺辱,哭了一夜,次日醒來,一身的血——
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兒,落了。
金三差人回來稟報,讓金三母親當場就心疼的落淚,今兒再看金拂雲這等做派,更是怒從中來,自己女兒年歲小,得個孩兒不易,本還想著生個哥兒,穩了家中地位,哪知因金拂雲這賤人,害得她女兒落得如此下場……
如何不恨?
今日裡,金三母親過來守靈,幫襯這蔣氏掌管這些府裡頭的事宜,越想越是惱怒。
哪知,還沒跪一個時辰,金拂雲嘔了三次。
三次!
她淫賤、水性楊花,婚前與人私通,還揣了這麼個孽種,自己的女兒呢?
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