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覺大師的藥，在天明時開始發作，本還昏睡的裴岸，在三人吃酒時，忽地開始咳嗽乾嘔起來。
“四郎——”
宋觀舟把酒盞一丟，飛奔過去，直接扶住想起來卻未曾起來的裴岸。
“四郎，慢點兒。”
連串的咳嗽，讓裴岸整個人渾渾噩噩，本還慘白的臉色，忽地赤紅起來。
連帶著耳尖、脖頸。
他咳得動靜十分大，扯著外傷與內部，心肝腸肺好似都要咳出來了。
到後頭，就開始嘔。
宋觀舟也顧不得脫鞋，一步跳上床鋪，扶住裴岸的後背，臨山與裴徹左右扶住，“四弟，慢慢來，彆急……”
裴岸聽得這熟悉的聲音，想要抬眸看一眼，但頭猶如千斤壓住，喉頭也湧上腥甜味道，腦子渾渾噩噩的他，隻覺得腹中正在經曆天翻地覆。
嘔——
他開始大聲的乾嘔。
額頭之上，冷汗淅瀝，青筋怒張。
宋觀舟在他身後，連連輕撫他的後背，“四郎，慢些，慢些。”
蝶衣取來溫水，“四公子，吃上一口。”
話音未落，裴徹已接了過去，扶著裴岸的同時，沉聲說道，“四弟，吃點熱茶。”
嘔！
裴岸身子前傾，一把抓緊臨山的手，大聲嘔了兩口血出來。
血？
宋觀舟冷不丁看到，滿臉錯愕，“這不曾傷到內裡，怎地會吐血？”
剛說完，又聽得裴岸連連嘔吐。
血——
胃出血？
這藥有問題？
宋觀舟這會兒有些慌神了，“孫大夫——，去請孫大夫！”
其實都不用她吩咐，裴岸剛驚醒時，蝶衣就拍了廂房的門，差人去叫孫大夫了。
沒等多久，外麵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孫大夫——”
這是宋觀舟難得的慌張聲音，孫大夫聽來，心道莫不是四公子不行了？
這毒，也太要命了。
孫大夫疾步走到內屋，幾個丫鬟也早已匆忙趕來，此刻，天際泛起灰白，晨曦即將破曉。
“少夫人，勿要擔憂，容在下來看看。”
他挎著藥箱，幾步到了跟前，“四公子……”輕聲呼喊，但裴岸意識渾噩，無法應答。
旁側裴徹指著自己布鞋上的血，“還請孫大夫看看，這是四弟適才嘔出來的。”
裴岸的連聲乾嘔，幾乎把他全部力氣抽乾。
但他腹中還是難受……
孫大夫放下藥箱，先扶著裴岸的頭顱，查看太陽穴、瞳眸、口鼻，再摸了摸額際。
冷汗如雨。
後又抓住在裴徹手裡裴岸的脈搏，仔細探診起來，這時，裴岸口中已沒有血吐出來，隻是還在乾嘔，但沒有之前那般激烈。
“四公子，您張張嘴。”
裴岸意識混沌，氣力用完，這會兒頹然倒在宋觀舟懷裡，宋觀舟身子瘦弱，一時沒撐住，整個背跌靠在牆壁上。
冷意從背心傳來。
“四公子，慢慢來，不著急，先張張嘴，容我看看。”
孫大夫甚是有耐心，再度開口。
裴岸眼皮耷拉，整個人的精氣神好似被抽乾了，適才乾嘔的劇烈之態，像是另外一個人。
良久之後，才緩緩輕啟薄唇。
孫大夫用瓷勺壓住舌根，旁側的孫琳掌燈，他細看之後，舒了口氣，“無事無事，這藥在攆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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