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岸聽來,輕歎一息,“她是心狠手辣。”
“還有心思縝密,性情上頭,十分堅韌,能屈能伸,就憑著京城上下對她的流言蜚語,換做旁人,幾個人能承受?”
“這倒是。”
“所以,東宮之中,女子爭奪權利地位,並不比你們男人在朝堂上簡單,也是一樣,看不見的刀光劍影,但試錯一步,就是滿門傾覆。”
這倒是。
曆朝曆代,宮中的娘娘,倒了一個,外麵就倒一宅門,好點的貶為庶民,遠走他鄉。
若是運氣不好的,滿門抄斬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回到廊簷下,夫妻二人剛走過園中小徑,裴岸牽著宋觀舟的手,小心行走。
“你這般提醒,秦大哥竟是會聽你的?”
宋觀舟提裙,小心翼翼上了遊廊的台階,“……好些事兒,小心點,準沒錯。”
“娘娘如今膝下兩個小郡王,段氏再得寵愛,也越不過娘娘去的。”
“宮中貴人,一生榮耀,但行走起來,也是如履薄冰,誰也說不清楚,將來是何變故。”
“難怪溪回老是提及,說娘娘最是喜愛你這性子,即便不曾見過,也對你關愛有加。”
宋觀舟的私庫裡,宮中的賞賜,源源不斷。
更彆提秦家私底下送來的,有兩次還送來了宅子,宋觀舟給拒了,否則——
裴岸笑道,“如今全京城裡,怕是沒幾個如你這般有錢。”
宋觀舟挑眉,“這點就叫有錢了?你讓京城上下的貪官家女眷,如何自處?”
嗐!
“貪官有錢,不代表女眷有錢。”
咦?
有瓜吃。
“展開來說說,四郎。”
瞧著宋觀舟諂媚的小表情,裴岸越發喜愛,“叫相公,彆家的女子,呼喊自己男人,都是相公,就你……,嘴硬。”
“說就是,四郎不是更好,親昵、貼心。”
她長發披在身後,不戴任何首飾,提著一盞熒光小燈籠,照亮了二人的衣袍。
男人束發於頭頂,暖玉簪子牢牢穩固。
更顯得男人乾練、儒雅。
兩人倚在一起,清風襲來,猶如一對仙人。
“說嘛!”
裴岸拗不過她,含笑說道,“前幾年,抓了個東海的貪官,那富裕程度,令人瞠目結舌,貧窮之人,壓根兒想象不到。”
“家中都金磚鋪地?宅子土地,數不勝數?”
“不止。”
有座山,是他的,山裡頭有個天然的洞穴,後來聖上差人查到時,裡麵的黃金白銀,馬車不絕,拉了三日,還未拉完。
“這……,這也太有錢了!”
裴岸笑道,“是啊,但旁人不知,他家老太太、娘子、一屋子兒孫,都不知。”
啊?
宋觀舟微愣,“不太可能吧。”
“住的還是朝廷分封的官邸,郎君們也是日日苦讀,娘子女兒,連著家中的小妾,天不亮就要起來做繡活,以此貼補生計。”
“為何?”
“他在東海,身份不算顯赫,兼之自詡為清廉之人,平日裡東海那一帶,若有個風吹草動,民生有難,他還顫顫巍巍抱著兩封銀錢,捐給百姓。”
宋觀舟聽來,隻覺得好耳熟。
“他貪贓枉法這般多金貴的物件兒,還搞清廉人設,肯定要翻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