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下班~)
上官瀾原本倚靠著我的身體猛地挺直,如同受了驚的小獸。牽著我的那隻手,也像被烙鐵燙到一般,驟然從我指縫中抽離,帶走了那片刻溫存,隻留下冰冷的空虛和驟然加大的寒風鑽入縫隙。
我的手還僵硬地懸在半空,還維持著被抽離的姿態,指尖上殘留著她冰涼的觸感。一股失落和無措相互交織的冰冷感瞬間攫住了我。
這就是瀾瀾的父親上官宏嗎?
不等我反應,上官瀾快步向前走了兩步,卻又像被無形的線拉扯住,停在了輪椅前方大約一米的位置。
她的背脊繃得很緊,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緊緊揪住羽絨服的下擺,像個犯了錯等待審判的孩子。
巨大的路燈燈光映在她身上,將她纖薄的身影襯得更加單薄無助,幾乎要融化在那片昏黃裡。
先前舞台上破碎的堅強和最後片刻的主動溫存,在她父親的目光下碎得無影無蹤。
“爸爸……”她的聲音細小如蚊呐,在夜風的空隙裡艱難地擠出。那聲音裡,藏著我從未聽過的、巨大的恐慌和……卑微的懇求。
上官宏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我懸在半空、空蕩而僵硬的手,然後落在我臉上。
他的那雙眼睛,平靜如淵,沒有任何漣漪,但那深處蘊含的審視力量,卻讓我感到了赤裸裸的壓力。
空氣仿佛在他視線掃過的瞬間凝固了,周圍所有嘈雜的告彆聲、遠處的笑聲似乎都被過濾掉了,隻剩下車輪碾過冰冷地麵的輕微轆轆聲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上官宏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並未在我臉上過多停留,似乎確認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在意,隨即轉向上官瀾。
他伸出手,那隻戴著皮手套的手停在半空,掌心向上。
上官瀾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如同被無形的指令驅動,往前又挪了小半步,遲疑而順從地將自己的手輕輕地、幾乎是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放在了自己父親寬大冰冷的皮手套裡。
上官宏的手順勢收回,動作平穩有力,仿佛隻是完成了一個機械的交接儀式。
他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隻是對旁邊的助手微抬了下頜。
那個男人立刻會意,走到上官瀾身後,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輪椅的推柄,姿勢如同一個沉默的護衛。
就在助手推動輪椅轉向的刹那,上官瀾猛地回過頭:“爸爸,請等一下!”
她的動作劇烈得帶動了輪椅輕微的晃動,那雙盈滿了巨大水汽的眼睛,在路燈和車燈交織的光線下,如同破碎的琉璃,清晰地盛放著刻骨的悲傷、慌亂、濃得化不開的依戀。
上官瀾的神情像一道閃電,帶著足以灼傷靈魂的力量,穿透凝固的空氣,瞬間劈進我的眼底心尖。比舞台上那飽含淚水的一瞥更加複雜、更加沉重、更加撕心裂肺。
“小墨,我爸爸來接我了……我要回家了……你一路上小心,我們……我們……”
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仿佛用儘全身力氣才擠出這短短的幾個字,聲音破碎,裹挾著夜風的嗚咽。
她的話語未儘,可惜我並不傻,她一係列異常表現的原因,我心中已經了然,我點頭笑著給她台階。
“嗯,知道了,過幾天見。”我的話音未落,輪椅已經被穩穩地推動,朝著車門滑去。
助手動作麻利地將折疊的踏板放下,又嫻熟地將上官宏連人帶輪椅固定好。
他關上車門的那聲輕響——“哢噠”——在這死寂的夜裡,如同一聲清脆的鍘刀落下!
黑色轎車的引擎低吼一聲,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平穩而迅捷地滑入冰冷粘稠的夜色中。尾燈閃爍了幾下,如同黑暗中怪獸猩紅的眼睛,很快便在道路儘頭拐彎,徹底消失不見。
校門口霎時間隻剩下我一個人。這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上官瀾的父親,甚至沒有開口和我說一句話。
夜風吹過空曠的操場,發出尖利空洞的呼嘯。
我凍僵的手指還徒勞地保持著半握拳的姿態,還能清晰地感覺到指間殘存的、屬於瀾瀾的那一點點極其微弱的溫熱和馨香在迅速地被更濃重的寒意取代、吞噬,直至徹底冰冷。
瀾瀾走了,被她父親帶走了……不知為何我心頭絞痛,一股不可名狀的寂落密不透風的裹挾了我的心房。
良久,我懸在半空的手,終於無力地、沉重地垂落下來,指關節因為剛才的緊繃和寒冷而泛起青白。
淩冽寒意如同附骨之蛆,順著脊椎悄然爬升,仿佛凍結了我的血液。
巨大的空虛感和那個“我們開學之後見。”後未儘的訣彆話語,像冰冷的鉛塊,沉沉地砸在我的心臟上,帶來一陣陣窒息的鈍痛。
那倉促消失的尾燈紅光,如同一個不祥的烙印,深深灼刻在我的視野裡,反複閃現,驅之不散。
我獨自站在校門口的空曠與死寂中,任憑冰冷的夜風灌滿衣袖,心被一種巨大的、毫無由來的恐慌和一種被無形壁壘粗暴分割開的無力感死死攥住。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家的,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自己家公寓的樓下。
這一路上渾渾噩噩的,腦子裡全是上官瀾悲哀的神色和他父親不怒自威的眼神。
“唉,暫時先不要想了……我要打起精神,藍藍那小丫頭心思細膩的很,可不能被她看出端倪。”
說完我整理好有些失落的心緒,把所有的心事都藏進心,熟練的換上了一副笑臉,大步流星的邁進了公寓樓。
“我回來了。”打開門,我朝屋裡喊了一聲,林藍一蹦一跳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哥,你終於回來了,趕快去洗一洗,飯菜馬上就做好了。”
“飯菜?”我心中驚奇,“你做的?”
“想也知道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我隻會吃。”林藍笑的狡黠,彎彎的眉眼裡麵,還帶了一些若有似無的驕傲。
林藍臉上帶著純粹的、不加掩飾的興奮,“我雖然不會做,但是我幫忙了!我和傾裳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糖醋排骨!還有雞蛋羹!”
這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滿心期待著分享她參與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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