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莫宣!
鄒如嗔怪的看了眼邢照陽,隨即往莫奈的旁邊挪了挪,騰出一個人的位置,鄒遠坐了下來。
腎不好的人原本就比尋常人無力感要強,鄒遠每天還要高強度壓力的工作,很多時候是吃不消的,抵抗力更彆提了。
這是鄒如一直很擔心的問題,她甚至為此故意安排了幾個細心的看著還不錯的秘書人選故意去競選鄒遠的秘書。可外人怎麼細心提點,都不能無時無刻的防範任何事情,重要的還要鄒遠本人在意自己的身子才行。
但這就是個學術狂人,隻要跟他的項目有關係的事情,不惜任何代價都要達到實驗目的。
察覺到鄒遠來了之後,走廊裡的低氣壓,莫奈理了理嗓子站起身來,“你們都吃東西了嗎?要不我跟照陽下去買一點兒吧,舅舅吃什麼?或者喝點什麼也成。”
“我什麼也不想吃,就來一杯水吧。”鄒遠說。
“我也是。”鄒如說。
莫奈笑著應了,拉著邢照陽往外走。
“為什麼把我支出來?”走廊儘頭,邢照陽甩開莫奈的手。
“你看不出來舅舅和鄒阿姨有話要說嗎?”
“他們即便有話說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說,用不著繞開我們聊些什麼。”
“好好好,我多管閒事了,不過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什麼事。”
莫奈抿了抿唇,深吸口氣,“你們過來之前,醫生出來過一次,他讓我簽字之前簡單說了下姥爺的情況,提到一點,我不是很懂……”
“有什麼話就直說。”
“那個醫生說,姥爺隻有一個腎,這是真的嗎?”
邢照陽打量著莫奈,良久轉過頭,幽幽的說了句,“是真的。”
“那個醫生還問,姥爺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捐過腎……”
“你好像對我們家的事情特彆感興趣,怎麼,要拿了去賣新聞嗎?”
莫奈眉頭微皺,“邢照陽你什麼意思?”
“姥爺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裡,有什麼事情,等他出來再說吧。”
莫奈剛要說什麼,迎麵看到一輛熟悉的車駛過來,是邢永利的車。
姥姥被老邢從車上扶著下來,兩人行色匆匆的朝大樓這邊走來,看到莫奈和照陽在,先問了裡邊的情況,隨即一行人往手術室方向走。
鄒如一個人坐在手術室旁邊的長椅上,鄒遠則站在手術室外麵。姥姥過來的時候,兄妹倆並沒有什麼直接的交流。
邢永利顯然沒有料到鄒遠也在,看到他微微驚訝了一瞬,隨即打了招呼。
鄒遠應了一聲,大家都沉默了。
姥姥坐在鄒如的身邊,母女倆手拉著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燈終於滅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姥爺被推出來,老邢和小邢兩個護送著姥爺回到病房,其他人留在手術室外麵,不一會兒醫生出來了,“你們都是鄒健儒的家屬?”
姥姥被扶著站在最前麵,“我是他的愛人。”
“鄒老先生呢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剛剛我們給他抽血檢查的結果顯示,他的肌酐值不理想,觀察兩天看看,如果不行,可能需要透析,至於選擇腹膜透析還是血液透析,到時候我們醫院腎內科的專家會跟你們家屬交流,今天的情況呢……”
莫奈站在最外圍,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每個人的反應,聽到需要透析時,鄒如和鄒遠十分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某種情緒,隨即他們默契的轉開目光,一直到莫奈和邢照陽離開醫院的時候,兄妹倆一句話也沒有說。
回家的路上,邢照陽把方向盤握得很緊,車子開得總是失去方向,莫奈坐在副駕駛上,都能感受到他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情緒。
“要不,換我來開吧?”
邢照陽沒有說話,而是一個刹車將車子轉入了另一個僻靜的通道。順著山路一直網上開,到山頂了才停下。
拔出鑰匙下了車,邢照陽站到崖邊兒上點燃了一支煙。
莫奈跟著下去,站到他身邊。
他很少抽煙的,最近一次是孩子沒了的消息告訴他時,再者就是現在了。
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話來安慰,莫奈就靜靜的站在一旁。
良久,邢照陽突然開口了,“這些事情我也是聽康姑姑說的。姥姥跟姥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相當都不容易,在他們那個年代,半路夫妻還各自帶著孩子,他們的日子相當於在眾目睽睽下過得,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等著看他們的笑話,偏偏這個小家過得無比幸福。”
莫奈屏住呼吸,回想了一下剛剛走廊裡他們一家子在一起的情形,如果鄒如和鄒遠少年時這個家是幸福的,那麼現在呢?應該用哪個詞來形容?
“舅舅是二十多歲的時候被發現腎功能受損的,那時候家裡想了很多辦法,最後到處找,首先當然是自己家的幾個人了,原以為姥姥的配型應該是最合適的,但結果卻讓所有人意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舅舅跟姥爺居然配型合適。一切準備就緒,姥爺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幾年的時間舅舅恢複了,但腎臟移植是保不了一輩子的,不排斥的情況下頂多可以延長壽命5年到15年,具體中了哪個數字,還要看個人的造化……”
莫奈心中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可她卻發現,這個問題解釋不了一切。
“至今為止已經十多年過去了,雖然家裡人誰都不說,但心都提上了嗓子眼兒,最近一段時間老媽每隔一段時間就在催促姥爺回醫院複查,舅舅那邊也讓我時時刻刻盯著,對全家人的考驗就要來了……”他突然苦笑,“我曾經勸過舅舅,讓他放下手裡的工作,過幾年平靜舒適的生活,讓我們也安心一下,他偏偏不聽。這個老小子,還整天說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做選擇……不結婚不生子是他做了手術之後下的決定,這是把所有的寄托全都放到工作上了,而且一乾就是十多年……這一點跟姥爺倒是很像……”
仿佛把莫奈當做了傾訴者,邢照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