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商部出來,曹子建跟黃承乾告辭,在路邊攔了輛黃包車離開了。
這虹口區,曹子建今天是不打算再去了。
畢竟相比起自己靠偽裝從腳盆國人嘴裡套取信息,還不如直接靠’天降祥瑞’來得省時省力呢。
所以,曹子建決定明天再去那邊一趟。
至於現在嘛,他準備先回康瑞園,跟那邊的裝潢師傅說一聲,讓他們先對大世界的店麵進行裝潢。
因為這大世界開門做生意不用擔心被收‘保護費’這些破檔子事。
完全可以讓自己的生意在淞滬先打出一定的名聲。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這有了名聲,其他店麵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就在曹子建坐在黃包車的後座,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汽車鳴笛。
“滴~~~滴~~~滴~”
顯然,是後麵的黑色小汽車嫌車夫擋住了他的路。
對於這種情況,車夫能做的都是主動避讓。
畢竟黃包車夫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群。
對於能開上汽車的達官顯貴們自然是不敢輕易招惹的。
拉著曹子建的這名身體精瘦,有一點佝僂的年輕車夫也不例外。
沒等鳴笛聲落下,車夫就已經主動將黃包車朝著路邊右側拉去,試圖想讓後麵的車子先過。
隻是好巧不巧,後麵那輛黑色汽車還以為車夫不會讓呢,已經一個方向盤打過去,也朝著右側開去。
這就導致,黃包車和汽車幾乎同時都是朝著右側而去。
頓時,汽車的鳴笛聲再次響起。
這次的鳴笛聲持續的時間有些長,好似開車的司機在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習以為常的黃包車夫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反而一臉賠笑的將車速給放緩了下來,試圖讓對方先過。
隻是,這一頓操作,非但沒有換來黑色小汽車的‘感謝’,反而那黑色小汽車直接一個右切,朝著黃包車的車頭彆了過來。
對於車夫可言,黃包車那就是他們的第二條命呀。
人可以受傷,但黃包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損傷。
因為這車並不是他們自己的,而是車行裡租的,一旦出現損壞,維修費用極其的高昂。
動輒十幾塊大洋。
這對於本就收入單薄的車夫而言,是不能負擔的。
所以,車夫在看到對方彆過來的車頭,直接以腳代刹,來了一個急停。
車子算是停下來了,但是有些苦了坐在後排的曹子建。
使得他身子略微前傾,差點往前倒去。
好在最後曹子建穩住了身形。
感受著身後的動靜,車夫忙不迭的朝著曹子建道歉:“老板,不好意思,您沒事吧?”
曹子建也知道對方不是故意的,擺了擺手:“沒事。”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黑色小汽車的駕駛位和副駕駛位的車門已經打開。
從上下來兩個西裝革履,但是個頭都不高,看著一米五左右,皆是留著短平頭的男子。
這兩人個子雖矮,但氣勢一點也不弱,其中一男子直接朝著黃包車夫嗬斥道:“八嘎,你滴不長眼睛?”
“腳盆國人?”聽到這話,曹子建眼眸微眯了起來。
雖然,這事並不是黃包車夫的錯,但他還是卑躬屈膝的姿態,道。
“大人,對不起,對不起,是小的不長眼,攔了你們的路。”
“您二位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彆為難小的了。”
對於黃包車夫的道歉,那兩矮個子男子無動於衷,而是問道:“你滴是哪個車行的?老板是誰?”
“回二位大人,小的是閘北車行的,老板是顧四爺。”黃包車夫答道。
隨著黃包車夫話音落下,他就聽到那兩矮個子男子開始用鳥語溝通了起來。
這些鳥語黃包車夫一個都聽不懂,但是曹子建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閘北車行?顧四?你認識嗎?”
“聽說過,剛冒出來的。”
“正好,打壓一下,將這黃包車的車牌沒收,然後讓他們老板花錢來贖。”
“嗨!!”
要知道,這會,想要在租界內用黃包車拉客,可是要牌照的,否則就屬於非法營運。
這跟現實世界是一樣的道理。
這會公部局發放的牌照並不貴,兩塊大洋就可以。
但架不住‘炒’呀。
實際到了市場上,就要500大洋一塊。
這也是黃包車夫為什麼寧願租車,而不願自己買一輛黃包車的主要原因。
牌照他們買不起。
兩人商議完畢,其中一男子就要去撬掛在車後方的那塊牌照。
黃包車夫見狀,臉色驟變。
趕忙將黃包車放下,快步衝到了對方的跟前,一臉驚恐的問道:“大人,您...您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其中一男子冷笑道:“讓你擋我們的路,這牌照我要回收,讓你家老板來‘順德車行’找我。”
“大人,你不能這麼做呀。”黃包車夫哀求道。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對方勢大力沉的一腳。
這一腳,踹得黃包車夫直接朝後倒去。
而那兩男子也趁著這空隙,已經開始在撬那牌照了。
“大人,這牌照是我的命,您不能拿走呀。”黃包車夫見狀,趕忙從地上爬起,撲了過去,死死的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
試圖用哀求換取對方的憐憫。
隻是,回應他的又是好幾腳。
即便衣服上滿是鞋印子,車夫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人心是肉做的。
看著這一幕的曹子建忍不了了,正欲開口阻止。
而就在這時,一道爆喝聲從遠處響起。
“住手。”
這道爆喝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曹子建。
隻見,一輛黃包車正拉著一個光頭男子快速朝著這邊而來。
該男子長得很有特點,不僅光頭,耳朵還非常的大。
從眉毛開始一直到下巴的位置,加上鼻子挺拔,兩隻眼睛跟個銅鈴一般。
坐在那,仿佛一尊羅漢。
不過此刻對方臉上的憤怒表情,更像是怒目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