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如今清朝已經滅亡了,愛新覺羅氏早已不複往日的皇家光輝。
為了能投入新的生活,也為了避免遭到他人的報複和維持生計,這會的載豐不僅改姓了,還給自己取了另外一個名字。
“金姓?”曹子建故作剛知道對方身份的樣子,震驚道:“祖上可是愛新覺羅氏?”
聽到這話,不僅載豐愣了一下,就連在那檢查銀票的薛總管的手也是一頓。
門口充當護衛的齊心就更不用說了,一臉警惕之色的望著曹子建。
之所以三人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以前的愛新覺羅氏對漢人實行了長期的壓迫和剝削。
這使得漢人對愛新覺羅氏或多或少都有敵意?。
他們不清楚曹子建是如何看待他們的。
最後,還是載豐打破了僵局,開口問道:“你怎麼猜到的?”
“門口那護衛,自我進入這房間後,就沒有鬆懈過,全程保持目光銳利且不遊離的狀態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好似生怕我有什麼異動。”曹子建答道:“顯然,你的安全在他心中至關重要。”
“還有薛管家,我發現他跟您溝通的時候,全程都沒有跟您直視過,都是用餘光觀察你的需求,如此拘謹的作風,顯然不是一般府上的管家。”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你的氣質,高貴而內斂,儀表堂堂,儘顯皇室風範?。”
“所以就胡亂猜了一下。”
“你觀察的很仔細,猜的也很準。”載豐點頭承認了下來:“祖上確實是愛新覺羅氏。”
“隻是這個姓氏,在如今,已經淪為人人喊打的了姓氏了。”
“尤其到了我這一代,身上背負的罪孽太多太多了。”
興許是覺得曹子建學識不凡,也可能是覺得曹子建跟自己投緣,載豐不免多說了幾句。
至於自己是清代最後一位攝政王這事,載豐沒提。
“金先生,這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順心,也不可能樣樣如意。”曹子建開口道:“有太多言不由衷的話,身不由己的事在推著我們不斷前進。”
“很多時候,在麵對無法挽回的局麵時,人要懂得變通。”
“可能這平靜的生活比起爭權奪利來得更加輕鬆,愜意,您說呢?”
曹子建此話一出,載豐雙眸大亮,欣然一笑道:“看取蓮花淨,應知不染心,曹公子小小年紀,居然看得如此通透。”
“能不通透嗎?我隻是將你內心深處最渴求的想法給說了出來而已。”曹子建心中暗道。
見兩人有說有笑,全然沒有因為愛新覺羅氏的出現而大動乾戈,薛總管和齊心懸著的一顆心也是放下。
就在薛總管清點完畢曹子建給的錢,將沈周畫卷交給曹子建的時候。
屋外,傳來了一道敲門聲。
緊接著,便是齊心的冷漠詢問道:“誰?”
“可是金老板的房間?”門外傳來沉穩低沉的聲音。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薛總管也顧不上去櫃子裡拿第三幅畫了,而是朝著載豐開口道:“老爺,是淞滬知名古董商人吳老板過來了。”
“今天不止我一個人?”曹子建暗道一句不妙。
這多一人,不可避免的會出現雙方因為一幅畫出現競爭的情況。
這一有競爭,原本十塊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可能要十一塊,甚至更高了。
就在曹子建這麼想著的時候,載豐已經示意薛總管去門口迎接那人了。
隨著房門被打開,曹子建看到,薛總管口中的吳老板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帶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子。
在那副鏡片之後,是一雙算盤珠似的眼睛。
吳老板著一襲筆挺的灰色西裝,西裝的胸口口袋位置?,懷表被藏在口袋裡麵,隻露出精致的鏈條?。
整體看下來,此人給曹子建一種商界精英人士的感覺。
“吳老板,您來了。”薛總管朝著對方客套了一句。
“薛管家。”吳老板微微頷首。
同曹子建一樣,吳老板在進入房間前,也被齊心要求搜身。
這說明,這規矩並不是針對曹子建一人,而是進入這房間的所有外人。
隨著齊心檢查完畢,放行之後,吳老板看著房間裡還有一個年輕人,也沒太過在意,而是率先來到載豐的跟前,微微躬身道。
“金老板,您好。”
“鄙人吳其洲,薛管家說您手頭有多幅名家字畫要出手,所以過來瞻仰一二。”
看得出來,吳老板說話還是很客氣。
隻是,對方這話,落到曹子建耳中,卻是讓他眉頭一挑。
原因無他。
對方的這個名字,讓曹子建想到了一個人。
盧芹齋。
在1902年的時候,盧還是張鏡江的助手。
當時,張鏡江在國外開設了‘運通’公司,主要業務就是售賣華國的瓷器,字畫等物品。
當時的全部收入,都用來支持孫先生。
後來,隨著辛亥革命的成功,張鏡江回國,而盧則利用在‘運通’公司學到的知識和積累的財富,在那一年成立了自己的首家公司。
這家公司名為盧吳古玩公司。
主要針對的就是青銅器、古玩字畫之類的買賣。
盧指的是盧芹齋本人,而吳就是當時淞滬的大古董商,吳其洲。
兩人在公司的分工非常明確,盧負責在國外銷售,而吳則負責在國內尋找‘貨源’。
可以說,吳其州是盧吳公司在華國的古董代理人。
隻是關於吳其州這個人留下來的照片很少很少,即便曹子建也不確定麵前這個吳老板是跟那位重名,還是就是那個人。
“還有,這位公子是?”吳其州突然朝著曹子建問了一句。
“同吳老板一樣,也是過來購買字畫的。”載豐答道。
這個回答,讓吳其洲的眉頭下意識的皺在了一起。
顯然,同曹子建的想法一樣,對方也不喜歡這裡多個競爭者。
不過很快,吳老板便是恢複了從容。
他覺得以自己的家底,麵前這個年輕人,顯然不能跟自己扳手腕的。
“薛懷,將下幅畫拿出來給二位過目。”載豐朝著薛總管說道。
“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