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再次給弟弟祖約畫餅後,
總算是平息了一點怒氣。
太陽照常升起的時候,
祖約揣著那份舉薦太守的名單,
來到了台閣。
剛一進門,
就碰上了吏部尚書周伯仁,
這天周伯仁倒是沒多喝,
隻是微醺之中,
也就是把祖約認成了祖逖,
手往前一攔,
問道,
“好你個士稚,
回到建康,
也不到我那裡去喝酒?”
祖約上前一步,
攙扶著周伯仁進去坐下,
說道,
“伯仁兄,
你再好好看看,
我是士少。”
周伯仁撐開醉眼,
仔細的看了看,
說道,
“哦~,
是士少啊,
你說這事怪誰?
你們兄弟倆長得一個樣子,
害得我都認錯了,
你得罰酒三杯。”
祖約見慣了這位尚書裝糊塗的本事,
也就見慣不怪了,
附和著說道,
“我們兄弟長得再像,
也沒有尚書和令郎長得像啊?
昨天,
我在街上遇到令郎,
那風度氣質,
簡直就和尚書一模一樣,
像這樣的年輕才俊,
實在不應該窩在建康蹉跎歲月,
隻該到個郡裡去曆練一番。”
周伯仁沒有接話,
把話題岔到另一邊去,
說道,
“士少啊,
以後走路可得小心了,
得看看身後有沒有跟著。
你就像昨天,
有兩個心術不正的賊,
跟了你一路,
還聽了你的牆根,
你都一點也不知道。
這怎麼能行哪?”
祖約心裡一緊,
該不會是昨天和祖納的爭吵,
讓外人聽去抓了把柄吧?
順嘴就問道,
“那伯仁兄有沒有看清那兩個人是誰?”
周伯仁一手攏著耳朵,
一手從懷裡抽出個小酒壺來,
說道,
“這上了年紀了,
耳聾眼花,
看不真亮,
也聽不清楚了,
你留(劉)點神,
帶(戴)份小心,
做事恭敬謹慎,
可不要大大咧咧、馬馬虎虎的,
怎麼?
我還說不得你了?”
祖約真是佩服這位周尚書,
你說他不清楚吧?
他比誰都清楚,
你說他清楚吧,
他現在又仰脖喝酒。
“伯仁兄教訓的是,
下官一定留(劉)神帶(戴)心。
子騫今年也快而立之年了吧?
伯仁兄也該讓子騫出去闖蕩闖蕩了。”
周伯仁的醉眼往起翻了一下,
又瞄在酒壺上,
說道,
“哎呀,
子騫啊,
他不行,
連酒也喝不了,
他能乾什麼?
給他個衡陽太守乾,
他乾得了嘛?”
祖約當下明白周伯仁的心意,
原來是不想摻和爭得最凶的揚州、江州這些大郡,
想到湘州去刷個履曆,
立刻就說道,
“伯仁兄,
這話,
我就不能讚同了,
行不行的,
不得先讓子騫試試,
這有伯仁兄看著,
子騫一定錯不了。”
周伯仁醉眼閃了一下,
很快就全是酒色,
說道,
“你要覺得他行,
讓他試試也行,
反正湘州還有甘季思坐鎮,
也讓他看看民間疾苦,
彆一天到晚傷春悲秋的。”
祖約總算是從酒仙口中套出一句實話——
朝廷真的有意來一場郡守大換血。
祖約剛想要再問什麼,
禦史中丞劉隗和尚書戴淵走了進來,
看到聊在一起的二人,
也圍了上來。
劉隗開口就問道,
“伯仁兄,
難得啊,
連著三天,
能在台閣裡見到伯仁兄。”
周伯仁晃了晃酒壺,
自嘲道,
“像我這樣的酒囊飯袋,
占著這個位置,
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要不大連兄,
能者多勞?”
劉隗連忙擺了擺手,
說道,
“伯仁兄說笑了,
要說彈劾官吏不軌,
隗還能憑著一腔血勇,
去闖一闖,
但要論品評天下人物,
擇優而任,
隗不及伯仁兄萬一。”
周伯仁又蘸了一口酒,
轉問戴淵,
“若思,
要不然你來?
反正你那個中護軍,
連你自己的腚也護不住,
不如坐這把椅子上,
起碼還能保住屁股。”
戴淵也微微的擺了擺手,
說道,
“淵自來魯笨,
三年前的案子都還沒結,
哪裡還有臉麵品評天下人物是非?”
周伯仁雙手一攤,
無可奈何的說道,
“哎,
今天又沒讓出去,
還得再混一天,
你說,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就不能隻喝酒不乾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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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尚書仆射刁協也走了進來,
看到幾個人說得熱鬨,
就來湊了一嘴,
“幾位仁兄,
這是都聽到風聲,
跑到伯仁兄這裡來舉薦人才了?”
周伯仁醉眼一張,
反問道,
“玄亮兄,
什麼風?
是酒旗風,
還是陣陣香風?
我可是好長時間,
沒見玄亮兄去酒肆撈我了,
莫不是玄亮兄找了彆的酒友,
把我給落下了。”
刁協擺了擺手,
一臉慚愧的說道,
“彆提了,
那天咱們在酒肆痛飲一番,
伯仁兄有心事早醉,
我把伯仁兄送回家中,
卻被令弟仲智撞見,
指著我的鼻子說,
伯仁兄與和長輿齊名等量,
什麼時候用我這奸佞小人攙扶了?”
周伯仁今天沒有醉,
那天也沒有,
說道,
“嗐,
仲智這個脾氣,
怎麼說他也不改,
這下好了,
被他打發到新安去,
讓他心好好安定安定。”
刁協倒是也沒揪著不放,
畢竟好多事情,
還得靠周伯仁的人脈去落實,
說道,
“既然大家都聽到了風聲,
我也就不藏著了,
我剛從晉王那裡過來,
現在六州安定,
豫州、徐州的兵事也停了,
循行各州郡的中書郎,
也把各地郡守縣令的良莠報了上來,
朝廷下決心要換掉一批拿錢不乾活的人,
各位有什麼見解,
儘可暢所欲言。”
周伯仁先回話了,
還是那份酒在糊塗裡、糊塗在酒中的勁頭,
說道,
“玄亮兄,
這總得先有個藥方,
才好照方子抓藥吧?”
聽到周伯仁遞上來了話,
刁協暗自點了點頭,
彆看這位周伯仁三日台閣兩天醉,
還有一天沒有醒,
但沒了他,
還真不行。
刁協順勢拿出一個章程來,
說道,
“晉王有兩點意見,
一要家世清白、人品高貴的,
二要真才實學、務實敦厚的。
大家都議一議。”
戴淵接過話茬,
說道,
“玄亮兄,
我看哪,
這要選人正,
首先得選人的人,
自身要正,
要是有那些為了竊玉偷香,
私開司馬門出城幽會,
還把妻子撞破,
撓了滿臉血的宵小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