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些舞娘,
竟然也是那批荊州的良人奴。
她們本被關在南頓王門客營裡,
何充仗義一劍,
挑翻了整個門客營,
這才將她們悉數救出來。
又因為戶籍被毀,
進無去處、退無歸路,
司馬紹就臨時想了個招,
讓她們學習一下舞技,
遊走在宴會和花船之間,
躲避那群胡客的追捕。
司馬衝聽到此處,
又提審了那些胡客,
和他設想的完全一樣,
戴淵果然還是代人受過,
這群胡客真正的後台,
還是自己的好爺爺司馬羕、司馬宗。
正當司馬衝想找個理由,
大事化小的時候,
萬勝直接把那些胡客的供狀都擺了出來,
說道,
“大王既然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那老臣也有一句不該講的話要講。
往日裡,
太子太過寬仁,
縱容宗室不法,
大失民心。
不用重典,
難平民忿,
還請大王三思。”
司馬衝反問道,
“既然萬令一早就知道這些事情,
為什麼今日在縣衙又不講?
不講也就算了,
還要自汙入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萬令沒有做到的事情,
怎麼能強加給本王哪?”
萬勝笑了笑,
說道,
“大王請想,
太子殿下既長且賢,
是什麼地方,
讓陛下不滿意,
才讓陛下做出的決定?
大王如果,
還是沿著太子的老路走,
那麼,
陛下是會失望哪,
還是滿意?”
司馬衝一愣,
萬勝這話說到了關鍵,
司馬睿喜歡申韓法術,
而司馬紹卻想著推行仁政,
這才是他們父子刀兵相見的原因。
如果,
自己也還是走仁政的老路,
隻怕也會落得一個被父皇拋棄的下場。
司馬衝權衡利弊之後,
問道,
“那麼,
依照萬令所見,
此案當如何審理?”
萬勝一挺胸脯,
說道,
“自然是應該秉公處理,
該罰俸的罰俸,該削爵的削爵。”
司馬衝點了點頭,
說道,
“萬令所想,
正是本王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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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寬則傷民。
既然這案子,
萬令一直都在跟蹤,
就由萬令來詳查。”
萬勝也沒有推辭,
說道,
“老臣定當不辜負大王信任。
隻是……”
萬勝欲言又止,
司馬衝再問道,
“萬令還有什麼難處?”
萬勝點了點頭,
說道,
“大王,
這些荊州良人奴,
不是一戶兩戶,
前前後後,
足有萬戶之眾,
要是都把他們找回來,
該如何安置哪?”
司馬衝也犯起了難,
總不能再安置回各宗親的府中去吧?
兩人正在琢磨,
陸曄開了口,
說道,
“老臣倒是有個辦法,
吳郡多災,
郡民逃走甚多,
人少荒地多。
可以將這些遷入吳郡,
開荒屯田。”
司馬衝眼神中一閃光,
瞬間想通了陸家兄弟非要賴在監牢的原因,
原來是想把這些良人奴都充作吳郡郡民。
說道,
“陸侯,
此事也沒那麼著急,
這有些人家中還有親眷的,
還是要放歸原籍,
無非就是再造一些籍冊。
要是實在無家可歸的,
再做商議,
畢竟這渡江來的公侯,
也不在少數,
總不能讓公侯親自彎腰種田吧?”
司馬衝堵上了陸曄的私門之請,
也拒絕了吳郡拋來的枝丫。
陸曄心中不悅,
這趟監牢是白住了,
沒討到一點便宜,
連鍋都讓司馬衝一人端走了。
既然自己沒了好處,
那也就沒必要為萬勝在保守秘密了,
想到此處,
陸曄說道,
“大王可知道,
這監牢裡,
還有秘密?”
司馬衝此時其實已經想走了,
他現在算是想明白了,
淮陵王可能真的被困住了,
要是再不去東宮,
淮陵王容易泡浮囊了。
可陸曄又說還有秘密,
司馬衝隻好問道,
“哦?
陸侯不妨講來,
本王一並做主。”
陸曄指著身後的監牢,
說道,
“我想可能是萬令老糊塗了,
忘了講,
這建康城外的事情,
是宗親勾結荊州官吏所為,
可這建康城裡,
怎麼去籍、
怎麼定價、
在哪裡交易,
可都是萬客令親手打理的。
萬令固然正直,
但老臣也怕萬令舐犢情深,
舍不得下手。”
司馬衝眉頭一皺,
問道,
“那按照陸侯的意思?”
陸曄馬上答道,
“大王,兼聽則明。
老臣願輔助萬令,
將這建康城裡裡外外的汙穢都清掃出來。”
司馬衝又看看萬勝,
萬勝馬上也反擊道,
“陸侯,
今天是非要把事情做絕?
好,
那就敞開了說。
陸侯,
你們兄弟想插手此案,
恐怕不隻是為了給吳郡填補人口吧?
這江南的水路、黑市,
要是沒有陸侯的點頭,
誰能避開一路的關卡搜查?
要是真說起來,
隻怕杜弢的事情,
還能說道說道吧?”
陸曄還沒說什麼,
陸玩先急了,
蹦著高說道,
“萬勝,
你裝什麼裝,
你不就是想當這個司空嗎?
就四處構陷家兄和驃騎將軍。”
萬勝眼睛一瞪,
說道,
“陸侯,
陸家的禮數,
就是這樣嗎?
莫不是還是當我等是傖人不成?”
陸曄也毫不退讓,
說道,
“萬令,
這事情要講清楚的。
到底是誰,
以前暗通杜弢,
現在暗通杜曾?
要不是這杜曾在京城裡有眼,
他怎麼能準確的知曉,
周刺史每次的行軍路線,
還總能扼其歸路,
使得周刺史用兵無功?”
兩人相互檢舉,
越說司馬衝的頭越大,
這些人不愧是進了牢獄,
真的一點都不冤枉。
司馬衝靜了靜,
說道,
“二位,
以前的事情,
就不要再提了。
不管是杜弢也好,
杜曾也罷,
都讓他過去吧。
現在的當務之急,
是借著荊州良人奴的案子,
整肅宗室和官場的風氣。”
萬勝臉往旁邊一甩,
說道,
“老臣可以不追究,
就怕有些江東鼠輩惡習難改。”
陸玩又急了,
說道,
“萬勝,
你說誰鼠輩?
你昔日不過是琅琊王府的一個小吏,
也配說我陸家?”
萬勝笑了笑,
說道,
“對,
我就是一個小吏,
現在也還是,
自然是不配和陸家較量,
可總要有人站出來試一試吧?
不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陸家顧家,
橫行鄉裡,目無王法吧?”
陸玩指著萬勝,
說道,
“這話留給你的好兒子吧,
哪次送來了貨,
你那好兒子都把最鮮亮的挑走……”
司馬衝此時咳了咳,
提醒道,
“該說的說啊,
彆一著急,
什麼話都說出口,
覆水難收的道理,
陸侯應該是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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