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坦撇了撇嘴,
說道,
“那個古板,
誰要學他?”
賀循眼睛一瞪,
說道,
“你不學誰都行,
但庾元規,
一定要學。”
孔坦不服氣的說道,
“為什麼?
這世間還有君子嗎?”
賀循擺了擺手,
說道,
“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
那份隱忍,
你看,
他作為太子的外戚,
居然能在各派勢力之間,
從容應對,
這難道不值得你探究嘛?
你再看看你?
這才出去一天,
劉隗這些鄭妃的人,
恨不得寢皮食肉。
這個,
就是差距。”
孔坦點了點頭,
說道,
“好、好、好,
明天天一亮,
我就提上禮物,
去拜謁庾元規,
這總行了吧?”
賀循搖了搖頭,
說道,
“錯,又錯。
這種事情,
怎麼能心急哪?
你讓人看出你想做什麼,
你還能做的成嗎?”
孔坦撓了撓頭,
抱怨道,
“這也不行,
那也不行,
舅父到底要我如何?”
賀循從袖裡掏出一張小地契,
說道,
“這裡是一百畝田地。”
孔坦接過來看了看,
說道,
“我拿去送給元規?
彆逗了,
他連萬頃良田都不看一眼,
這一百畝,
能打動的了?”
賀循擺了擺手,
說道,
“誰讓你去送庾元規了?”
孔坦笑了笑,
問道,
“那,要結實他,
不給他送,
難道給他的妻妾送?”
賀循賞了大外甥一拐杖,
說道,
“沒個正行,
這話讓人聽去了,
不是你也是你了。”
孔坦摸了摸頭,
說道,
“哪舅父說,
給誰送。”
賀循捋了捋長須,
說道,
“藍田侯,
寧雪中送炭,
不錦上添花。”
孔坦看了看那張地契,
說道,
“這、這也太小氣些了吧?
真要是結交藍田侯,
太原王家,
這一百畝,
怎麼拿得出手?”
賀循笑了笑,
說道,
“這是一個態度,
表明個心意就好了,
你真要是哢嚓一下,
把窟窿給人家堵上,
人家還指不定多恨你哪。”
孔坦放下筷子,
問道,
“舅父這又是什麼道理?”
賀循笑了笑,
站起身來,
拐杖敲了三下地板,
說道,
“這個啊,
就得你自己去體會了。”
孔坦品著這句話,
一直到天明,
也沒咂摸出味來,
剛剛吃過了早飯,
孔管家就在屋外候上了。
孔坦將孔管家拉進來,
按到座上,
敬了一杯酒,
說道,
“伯父,
侄兒這想了一夜,
也沒想明白,
舅父讓我去結交藍田侯,
圖他個什麼?
圖他和煮雞蛋打了一架?”
孔管家心安理得的飲下杯中酒,
說道,
“表少爺,
老爺吩咐過的,
不能說,
我這做下人的,
要守規矩。”
孔坦奪回酒杯,
擱起酒壺,
就往外哄人,
說道,
“那您還喝我的酒,
喝我的酒,
就得給我辦事。”
孔管家笑了笑,
說道,
“表少爺,
我要是沒看錯的,
這瓶酒,
是你順後廚的吧?”
孔坦被戳穿後,
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說道,
“到我手裡就是我的,
你叫它,它答應嘛?
我不管,你喝了我的酒,
就得給我想辦法。”
孔管家笑了笑,
說道,
“這規矩嘛自然是不能破,
話自然我是不能說的,
不過嘛,
這規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
活人也不能讓死規矩給套死,
你說是吧?”
孔坦點了點頭,
狗臉又變得諂媚起來,
說道,
“就說十七伯父最疼我了。”
孔管家笑了笑,
說道,
“表少爺不是想知道嘛,
那就把你新學會藏木的本事,
給藍田侯露一手。”
孔坦眉頭一皺,
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
我和當陽侯說了,
讓他保密的?
你都知道了,
那舅父?”
孔管家點了點頭,
說道,
“就是老爺讓我來給你敲敲醒,
你學會了人家的絕技,
人家肯定是要防你一手的,
表少爺,
這京城居不易。”
孔坦點了點頭,
說道,
“請回稟舅父,
我會小心再小心的。”
孔坦說完了話,
接過了孔管家手裡的拜帖,
就奔府門外備好的馬車而去,
在他聽不見的地方,
賀循注視著馬車一直消失在眼前,
孔管家問道,
“老爺,
您這麼擔心表少爺,
為什麼不索性都和他,
把利害都講清楚?”
賀循歎了一口氣,
說道,
“利害算計太多,
人就老於世故,
就消磨了銳氣,
那還是年輕人嘛?”
孔管家扶著賀循往回走,
又問道,
“要不要派些人,
暗中保護一下?”
賀循擺了擺手,
說道,
“大可不必,
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哪,
看著整天風花雪月,
在那花船裡晝夜嬉戲,
這京城中的事情哪,
都在他掌握之中,
你沒發現吧?
當陽侯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哪。”
心頭還困惑的孔坦,
趕著馬車穿街過巷,
沒多少工夫,
就停在藍田侯府門前,
遞上了拜帖後,
門上的人自然也不敢為難,
把中門大開,
自有傭人把馬車牽下去喂食。
孔坦隻是稍稍緩了幾口氣,
王述就光著腳從府裡跑了出來,
拉起孔坦的手,
就往府裡跑,
一邊跑,
一邊還和旁邊的門下說,
“知道嘛,
這可是會稽孔君平,
他能來拜會我,
真是天大的喜事,
快給我熱鬨起來,
讓左鄰右舍都知道知道,
我府上來了貴客,
君平兄,
小弟等你好久,
是日也思夜也想哪,
沒想到,
小弟這美夢還有成真的一天。”
孔坦說道,
“懷祖,是不是有點過了,
昨天咱們不是才在花船上見過嘛?
我這身上的刀傷,
還是用得你的藥,
今天怎麼能不登門拜謝。”
王述笑了笑,
說道,
“不過分,
君平兄是不知道啊,
自從這烏程之行後,
人人見了我,
都像是見了瘟神一般,
我這侯府門前,
那可是門可羅雀,
這時候,
也隻有君平兄不避諱這些,
怎能讓小弟不感激涕零哪?”
孔坦眉頭一皺,
說道,
“說人話。”
王述吐了吐舌頭,
老老實實的說道,
“借小弟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