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病的皮包骨頭，沒有人樣了，死死拉著我的手，說了很多話！”
“那個時候奴婢才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當閹人是斷子絕孫，可畢竟有口飽飯吃，能活著，留在家裡隻會挨餓，最終餓死，死的時候連個埋的地方都沒有，隻能暴屍野外，喂了野狗……”
說起這些往事，老樸早已潸然淚下，聲音哽咽道：“奴婢自從跟了萬歲，再也不為吃飯發愁，可奴婢的那些兄弟卻早已餓死病死，如今拿著省下來俸祿口糧卻不知道寄給誰！”
老樸擦著眼淚，繼續說道：“父子之間是君臣，父親是君，兒子是臣，不可有任何忤逆，即便錯的，當兒子的都要聽著，父子也是仇人，當兒子的就是不聽，即便是對的，也不理解……”
“或許隻有到生離死彆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父子吧！”
老樸的人生經曆和這番話讓朱雄英動容不已，隨即坐在乾清宮前的花園旁，說道：“你跟了朕二十多年了，見證了朕從少年到中年，你怎麼看朕的家事！”
“沒關係，你大膽說，你了解朕，說錯了也不會怪罪你！”
老樸頓了頓，拱手道：“奴婢鬥膽說句陛下的家事，朝廷臣子，皇親宗室都說太子殿下最為仁孝，可依奴婢看來，涼王千歲也是大孝之人！”
朱雄英有些詫異，問道：“何以見得？”
這可是頭一個說涼王比太子孝的人！
“太子殿下是嫡長子，是儲君，是未來大明的皇帝，也是家國的傳承者，將來也會繼承陛下的一切！”
“換而言之，陛下會將所有的家產全部給太子……”
“越王千歲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而涼王千歲脾氣直，性子衝，從不服軟，和陛下爭吵也是常事，可這樣的兒子往往也是最孝的兒子……這才是真正的父子啊！”
朱雄英坐在花園上，神情恍惚，不可否認，老樸說的很有道理。
太子為朝廷做事，最不該抱怨，他是為了皇帝，可同樣不也是為了自己嗎，大明朝是他爹的，也是他的啊。
家產都給你了，你孝順是應該的！
越王也是一樣，不給他娶郭家姑娘，他現在能安安穩穩的老實聽話嗎？
可涼王不一樣，他為了給皇帝做事，拆了鳳陽皇城，這件事為他自己換不來任何好處，隻有官員的罵聲，和整個宗室的仇恨。
可他還是乾了，因為皇帝是他爹，他這個當兒子的就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沒有任何其他目的。
為的不過就是得到父親的認可，可話又說回來，哪個兒子不想得到父親的認可啊。
父愛如山，太子已經站在山頂之上，而涼王卻一直在爬山。
老樸其實想說，涼王的孝其實是最純粹的！
“萬歲不必憂慮，就算是百姓之家，當父親的也沒有一碗水能端平的，人之常情，更何況是皇家，萬歲和天下的父親都一樣，兒子們過的好，那就好，從來沒想過有什麼報答！”
老樸的話句句都在朱雄英心中回蕩，良久後，忍不住歎息道：“聽你這麼一說，朕反倒對老三有些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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