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淩腦子聰明，一看就明白了。黃語柔知道，她來探視，多半是有了江鎧的消息，自然是心情忐忑，既盼著是喜訊，又害怕是噩耗。
顧嶼淩的嘴角立刻露出笑容來，釋放的信號清楚明白，先給她吃一顆定心丸：
“彆擔心，是好消息。江鎧已經蘇醒過來了，而且情況很穩定，恢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顧嶼淩看到，黃語柔明顯鬆了一口氣，緊繃到近乎於僵硬的身體也開始慢慢鬆弛下來。
“太好了，沒事就好。”黃語柔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偷偷抬起手，抹掉臉上的一行淚水，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睛蒙著一層水光，唇邊卻兀自帶著笑，像是欣慰，又有些酸楚，“這樣才對啊，好人就應該有好報的。”
說到這兒，黃語柔看向顧嶼淩，目光中滿懷感激：
“嶼淩姐，謝謝你特地來告訴我。”
“不用客氣，你是江鎧的親人，又這麼關心他，當然有權利知道。”
黃語柔沒說話，她忽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胸中緊跟著泛起了不知名的苦澀況味。
從江鎧走進黃家的大門，出現在她生活裡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是江鎧在關心著她，照顧著她。
黃語柔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也會倒下，在自己的麵前倒下，為了救自己而倒下。
不止江鎧，她生命裡，所有真心愛她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了。
有的是被迫，不得已地離開，如媽媽和江鎧，也有的是被她主動地推開，如高少波。
像一片森林裡的樹被儘數斫砍，末了隻剩下了她這一棵，孤零零地站在荒原裡，承受八麵來風。
沒關係，就換她來成全大家好了。
就算是受害者，一旦選擇變成惡龍來複仇，就應該承擔自己的罪孽。
這才符合自己的信念：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種了什麼因，就該得什麼果。
良久，黃語柔抬眼看顧嶼淩，兩人視線相碰的瞬間，顧嶼淩感覺自己的心忽地沉了一下。
黃語柔的眼神讓她覺得有些陌生，幽靜，深沉，眸子裡看不出半點情緒的流轉。
顧嶼淩清了清嗓子，還是決定把這些天在自己心裡轉過千百回的想法說出來，求個驗證：
“小柔，你真的不打算和高少波見一麵，給彼此一個溝通的機會了嗎？”
黃語柔唇角彎起，露一抹淡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笑，搖了搖頭：
“沒這個必要了。溝通了又怎麼樣，有什麼意義呢？徒增難過而已。不如就像現在這樣，於他於我，都是最好的結局。可能會難過一陣子，但時間一長，慢慢也就淡了，放下了。”
黃語柔心裡清楚得很，既然想好了離開，就應該快刀斬亂麻，拖拖拉拉，就永遠也無法告彆。
顧嶼淩見她態度堅決，知道這個話題再說無益，想了想，決定把話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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