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事最緊張的時刻,城牧也咬緊牙關,愣是忍住沒舍得用出一枚來,而代價則是損失了近一千士卒以及徹底斷掉城外的一切聯係。
至此,賀西成了一座孤城,當然,如果當初用了天煞火炮,可能結果也隻是讓煌國將更多的注意力轉移至賀西來,結果也不會好多少。
登樓的孫大人,搖了搖腦袋,似乎是想把昏沉給搖散。
樓頂,天人交戰,那體型巨大的赤色妖怪,渾身冒著火焰,它雙目如同黃月,兩顆眼眸深處,跳動著大如燈籠般的金色火球。它渾身毛發似搖曳的水波,卻散發著烈焰般的炙熱與光芒。
青光劍影間,一位虛白身影,手帶劍光朝天連續點了幾下,隨即清風徐來,似有流光偏轉,在清幽光幕下,虛白似鏡麵的倒影,與那火光中的怪物隔成兩個世界。
一劍之隔,表裡兩層世界。
怪物的手掌觸碰在青光表麵,在凝實的光幕裡,它眼睛裡的火化為幽森鬼火,隨即整個身體噗的一下被藍光包裹,接著火焰消散,那裡卻空無一物。
持劍的餘真人挑了挑眉毛,他望向不遠處的另一個自己,臉上有些無奈的唏噓。
而顯然更像是真人的餘君酌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緊,他從腰上抽出一截黃繩,上麵是由一根根裹成條的符籙編製在一起。黃繩掛甲,表麵還有一塊塊潔白玉片,上有刻字有皸裂,其三塊成隊,六片為組,一共五組,叮叮當,隨著餘君酌的動作,發出玉石相磬的悅耳聲音。
餘君酌抽出這根黃繩時,左手從上麵一捋,把五組共三十片玉甲卸下上麵係著的繩子握在手心。
各家道派絕學不同,神皇派以雷法劍道出眾,玄門擅奇門遁甲,棲雲宗集百家之長,而天師府則是司禮祭符籙。
這套玉甲自泰山府君處所得,乃是當年評定道宗時,由府君親啟,起先共十二甲,是以天都十二宮之名,卜禍福,占吉凶。而後依次增添的十八甲,是以兵戈災禍為名,行防護武鬥之職。
如今,三十甲儘啟,其排列重組,能推演世間萬般陣法,能調禍福於他人己身,是為神物。
餘君酌目色為白,他眉間處一朵璀璨雲紋熠熠生輝。
在他身後,空氣突然被扭曲,仿佛火中世界,炙浪扭曲下的空白世界,而就在這時,持長青劍的那位閃身而來,他麵無表情的揮手,青芒化作電弧,震顫的空氣也隨之一凝。
那位虛白的透明身影便昂首挺胸,持劍站在餘君酌的身後,是以一劍擊退來襲。
藏身空氣裡的怪物,在不遠處終於是顯現出他的身影。
綠色流光在他周身流轉,仿若枷鎖。
長青劍光潔的劍身映照出一雙明亮的靴子,錦繡鞋尖順著灰皮棕紋一路往上,在鞋麵上繡出一個獸紋。
持長青劍的那位挑了下眉頭,而他身後背對著男人手中動作停下。
“青劍即出,紫劍呢?”火光一閃,平白無故,一個身著大紅重錦,上有金絲繡的各色花紋,其鮮紅長發上,戴著頂翠綠霞冠,麵白唇紅,好似世家公子,但眉眼上浮,給人一種想要愚弄他人的糟糕念想。
持長青劍的那位嘴巴一撇,他語氣頗為不快道“你是何人?”
聞言,他也不惱,隻笑了笑,以居高臨下的姿態,開口道“吾名”
隨著他的開口,周遭炙熱的風從四麵八方湧來。河水倒灌般,彙入那位如若神靈般的男子口中。
餘君酌手前漂浮著的玉甲翻轉著,飛到他的近前。透過那片玉甲,不難看到,無數熒光般的紅點,似六月飛舞的流螢,掛著青蔥的雜嫩氣味,向著一個方向,緩緩流去。
執劍那位眼睛已眯起,來之前,便早有耳聞,這次煌國罕見的三方勢力一齊出動,皇帳自不必說,兩位王叔親率族人出戰,而各地司也相應的出人出力,一共彙聚了有足足四十萬的人馬,不免讓人聽了有些咋舌。
而藏身在陰影裡,負責調節各方勢力的便是來自武皇的勢力。作為以祭祀和孕養國運為主,武皇甚少有直係軍屬,而常年在武皇身側的,則有三位名為陪前禦座的,其一便是這次擔任領軍監軍之職,被外界稱為火將軍的大人物。
直到親眼見識到,餘君酌也不敢斷言,這位被外界傳成妖魔的家夥是一位大妖。
其身上,不顯邪性,隻凶烈威嚴,其人身化像,麵容俊秀且氣質柔剛,算是不落凡俗。
一身火氣。
餘君酌微微側目。
站在半空之上的那位,輕吐出一口氣,一瞬間,仿若天上火神降下怒意。
四周空氣皆被點燃,炙熱聲裡,不斷有爆裂的炸響,土石開始變得鬆軟,糯糯的像是一灘麵餅。
區彆於一般火焰,那是完全由熱風帶動起來的燥熱,無論是水,是塵土,隻要無法阻止風的蔓延,那麼熱流便會繼續點燃,直到再無可焚之物存在。
類似這樣的記載,卻有不少,但餘君酌能找到對的上名號的不多。昔年,大吾之荒,則是有一位火神震怒,降下無名火種,在世間焚燒有七天,最終,果實,草籽一顆不留,那場饑荒下,餓死無數,是以記載史冊,以警後人。
而那位當差的火神,乃是麒麟化身,有祥瑞,止殺之職能。
三十多塊玉甲連在一起,裹成一顆大球,其上嗡聲不斷。
周遭一切似被一口大鐘框住,無論流火怎麼侵擾,始終隻能在方圓十丈內挪動。
而隨著那人一口氣將所有的流火吐出,仿若他作為人的皮囊也被流火浸染,表麵一塊塊皸裂似地底下岩漿流淌出的炙熱痕跡。
他收回傲慢,開始正視下方一站一坐的兩個身影,他道“炎君。”
執劍的那位露出個恍然的表情,隨即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繼而朝天,刺出一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