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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實子民(1 / 2)

巴衛跟在我的身後,在荒野裡,虛幻的風從遠處吹來,周圍的一切都因炎熱而顯得不那麼真實。

我的方向感一向沒那麼管用,尤其是在四周茫茫一片,枯黃的顏色連著天一直蔓延到了很遠。抬頭的那一刻,莫名讓人覺得很是寂寞。

很多時候,我身處其中感覺又回到了那片待了有八年之久的大澤。

迷蒙水氣裡,天地總讓人摸不清具體的邊界。麋鹿像個總也長不大的孩子,她玩不膩那些真真假假的虛影,支離著的夢粘連起遇見過的每一位個體,於是記憶被串連成了雪花,她抽身在外又留戀其中。

站在一個相對近的距離時,確實能看見很多彆人看不見的東西,類似於情感,又或者隻是認知。

我對於巴衛的感覺更多是認為他像一個執著於某種儀式,嗯…也可以說是一種信念。那種執讓我很難理解,但心生敬佩。

對於凡世間的種種,我都很是喜歡感概。即有身為人的眷戀,也有不為人的遺憾。

大道茫茫雪,人間戚戚然。

如若沒有最開始的老道人,或許我也根本不會選擇這樣一條路,而沒有像福生方知有這類的朋友,我也許會跟麋鹿,跟鴉師爺一樣,對凡塵報以觀望,遊戲似在人間。

“在你看來,魔人這種,嗯…我說的直白點,就是這類以放縱為己任的種族,是因為天性還是因為存在於最開始的那位祖先遺留下來的影響?”我的聲音落在風沙裡,索性離他並不算遠。

巴衛沉吟著,回答道“我不清楚。”

我細眯著眼,即是躲避風沙,也是心裡有種不出所料的預想。巴衛存在的時間相較於人類算是比較長的了,可他終究沉睡了太久,也遺忘了太久。

“你討厭魔人?”過了幾個彎後,巴衛問了這麼一句。

我嗯了一聲,隨即又笑道“十年以前,我其實還是個人。”

身後,隻有厚實腳掌踩在地麵上的沙沙聲。其實這個時候,你應該來點反應的,哪怕隻是哦那麼一下。我不免在心裡腹誹著巴衛的木訥。

於心底裡又反問道“可為什麼,這一次,見到的這些魔人給我的感覺又是那麼的不一樣?”

他們生存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周圍不存在富饒的區域,在極端裡,每個人身上即帶著點晦暗的陰霾,但身體裡那種源源不斷時刻被激發的生命力勇敢而熱烈的對抗著這個糟透了的世界。

那一刻,他們又脫離了魔人的標簽,像是一個為了美好而奮力拚搏著的勇士。

正是因為我感受到了這些,看到了旁人無法看到的一切,所以,在巴衛並不能理解的情況下,我們踏入了新的征程。

“人嗎?”巴衛喃喃自語著,熟知他族曆史的我清楚最終導致他家園毀滅的正是有人族的身影,但好像他並不清楚後續發生了什麼,在他沉眠時,危機似乎並未完全到來。

其實這樣也是蠻可憐的,就像一個因為奔波而睡了太久的野兔,醒來一看,家園沒了,往日裡奔走相告的親友早已做了古,如今行經在荒蕪的平原上,彆說是尋找他們的墓碑,就連我是誰這一點上都可能會產生莫大的疑問。

在我帶著憐憫般的目光回望向巴衛時,迎來的是那木頭腦袋睿智般的眼神交流。

他那古井不波般的眼神裡,倒映出我那張飽經風霜又懶得打理的粗糙麵孔,甚至頭上沾著的沙子裡還戴著一隻不知道是哪隻倒黴蜥蜴褪下來的死皮。

“誒,算了。”我自說自話慣了,視線又轉了回去。

大部分都時間裡,我都是在一個人低著頭沉思。時而仰著脖子發會兒呆,全然沒有一種臨近生死大忌時的驚慌。

偶爾出來打醬油的祖師爺呢倒是喜歡和我一起看看星星賞賞月亮的,用他老人家的話就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死豬不怕開水燙,躺著就完事了。

雖然,聽起來全然沒有一副萬裡無一的縱世奇才那種派勢,但我還是決定虛心接受,老實躺平。

巴衛倒成了我們三人裡,顯得最積極和有信心的那個。

他每天準時睡覺,準點起床,雷打不動。

我看著他,仿佛有用不完的毅力,時刻保持著那石頭般的心態和死魚一樣的表情,真是由衷的感到羨慕。

對這個世界,我的熱情大概還停留在夢和想的階段。

得益於我從女人洞府裡經曆的那一切,在看待世界上,我確實獲得了一種全新的看法。

以前我總共眼睛去看,耳朵去聽,腦子去想。但這些都隻是我自己的看法,從來沒有一點了解過在我之外的東西。

向內追尋是修煉,向外則是學習。

一直以來,我都是修煉的太多,以至於忘了怎麼去思考和學習。

所以,當我看見巴衛那顆炙熱的心以及一份堅定不移的信念時,我就在想,我也該做點什麼來改變一下自己。

生死在我麵前已經不再是什麼重要的事了,尤其是我應該已經算是死過兩次之後。

在經曆的那些變幻裡,最讓我難以割舍的不再是名利,快樂,甚至是一種興奮的情緒。而是,漸漸明白,作為一個存在,與彆人建立起來的一個個聯係是有多麼重要。

借由那雙眼睛,我感受過在我來到這個世界呱呱落地時看見的第一雙來自父母的眼睛,那份驚愕中帶著些許惴惴不安。

也想起,曾經那隻成了精的黃鼠狼走之前和我說的最後一番話,他歎到“誰最後不得做走狗,但如果有機會,還是得活出個人樣”時,那家夥靠在牆上眼望向遠方,似乎有更多不得人言的壓抑。

不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選擇上的一點落差最終讓楚清河命喪當場,原本,懷明玉是不會走的。他們可以一起回神皇派,繼續去尋找玉姑娘的身世,雖然這對方知有來說有點太殘忍了。

“福生…”我默默念起這家夥的名字來,想到曾背著這貨一起在山溝溝子裡走夜路時,這小子吵著要吃山楂糖。

那時節哪來的野山楂奧。

一口濁氣吐出,視線從一片汪洋般的廢墟裡穿過,直抵達到極遠處看見一顆顆明亮著的光點時,我收回神識,朝著身後喊了句“我們應該到了。”

巴衛巨大的身影從我身旁走過,他來到一處山崖邊前,在大片大片的黑白色的戈壁前,指著遠方那模糊的地平線道“那裡?”

很難想象,在層層沙漠掩埋著的道路儘頭,竟然真的有生命存在。

鈴鐺滴溜溜的晃呀。

巴衛仰著頭四下張望,我看著好奇,於是問他怎麼了。

“你聽到了嗎?”巴衛說著。

四周,風沙的聲音已經吹了很久,從我來的那天起,就沒有斷過。

“什麼?”我沒太明白他的意思,無論是風塵還是人群往來,一顆細小的灰塵撞擊向另一麵的騷動,這一切並沒有與先前有任何的變化。

直到,駱駝的蹄掌重重踩下,壯碩身軀搖晃著,連帶著身上捆綁著的鈴鐺也在陣陣作響。

駝鈴的聲音和南方掛在家門上的風鈴有所不同。

它造型粗獷,內裡的撞芯也是拿拇指大的鐵蛋做的,敲起來有種沉悶的回響,伴隨著一步一趨,身後的隊伍便在風沙裡,搖晃著向前走著。

其實我也隻是從旁人的敘述中才知曉廣漠的沙地理還有這麼個玩意。

第一次見還是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呀,就著我這個土貨笑了有半晌,最終,在趕到赫穆西之前,將那兩隻馱了我們有一路的家夥給安置在了那裡。

以巴衛存在的時代來算,他沒見過駱駝是情有可原的,但那時便是連鈴鐺也不曾有嗎?

“我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就像是一首歌,一段舞。”巴衛閉著眼,他臉上的那些皺紋在這時也變得像流水般,鬆動且柔和。

“這叫駝鈴,是係在領頭那隻駱駝的身上,用來引路。大多時候,風沙太大,駱駝們很容易走散,於是人們便用繩子將它們串聯起來,在領頭的那隻身上掛上這樣的鈴鐺,那樣,身後所有駱駝便可埋低腦袋,僅憑聲音前行。”我向巴衛解釋著它們的來曆。

世界之所以美妙,也正是因為它們每一處的奇特與神秘。

巴衛聽完我的訴說,他的表情不複之前的柔和,嗓音也漸漸暗啞,他說“我不知道過去了有多久,但人族的秉性如此,他們仍不能學會去尊重其他部族。”

對此,我隻是搖了搖頭,並未多說什麼。

在離著那座城市越近,越是有種異樣的熟悉與剝離。

我看著熙熙攘攘的人從僅開放的兩座門裡進出,看著那些頂著人類皮囊,但骨子裡魔性甚重,有些已經看不出人類模樣的奇怪生物在此橫行。

在他們尚未察覺到我的存在前,一切都與正常的人類社會並無二致。

我分出去的神念穿過一顆顆纏繞在厚實泥土上的藤蔓,在一粒粒微小細致的黑白塵土中行走,看著那些炙熱的紅色珠寶們彼此吸引著,又漸漸疏遠。

在巴衛的視角裡,那些與人很像,但有些明顯出現了異常化的人們就像與周圍所有看起來正常的子民一樣,在這裡生活著。

也許,這個從不知多久遠的上古世紀蘇醒來的家夥並不會引以為奇,但這一切卻讓我感覺很怪。

“有什麼東西包裹住了他們?”我冷不丁的開口,在這時,也看見了一道特殊的金光。

在察覺到我的神識之後,發出來的一聲,警告。

此時正是中午的時候,日頭毒辣的狠。

巴衛看見我的身子不同常理的晃了一晃,他立刻開始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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