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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內,一位衛兵捂著肚子往裡跑,而出奇的來了。將軍府裡頭好像發生了件什麼大事,以至於驚動了所有人。
混跡在人群裡的我,跟著一幫子七嘴八舌的婦人聽說好像是何道人下的令,說有妖邪入侵,要求我們趕往四方齋待著,屆時若再發現有人在外閒逛,一律是要被押送至監牢的。
我在一旁聽的真切,心說巴衛也沒把那廝引過去,而就算我神識深遠,也很難在密集的人群裡鎖定一個不知道身份底細的望氣士。
不過,既然我已經混進來了,對方這手禁令已然下晚了,我隻需跟著人流往裡,找機會下手就是了。
抬頭看了眼天,時間尚早,距離未時才過去幾刻鐘,不出意外,申末我就能坐在門玉坊的對麵,等著這家夥把我引薦。
一想到,很快我就能聯係上女人,心情大好,以至於走路都輕快了不少。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剛從外院進去,還沒到裡間,半道上我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一個兩眼浮腫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他頭戴尋常布帽,腰上掛著塊牌子,樣貌普通,甚至找不出半點異於常人的地方。
而隨著他出現,我的目光則順理成章的移了過去。要說望氣士這個行業,和道士不太一樣,望氣士大多都是家傳,也有師承這種,不過由於過分看中天賦,以至於人丁稀薄,而流散在江湖上的大多都是騙人的玩意。
不過,我很肯定,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人不是假貨,饒是我這不通命理的都能看得出對方身上那股不自然的充沛氣運。好似,站在我麵前的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是某一姓家族,某一朝王孫之類。
被人稱為何道人的男子隻是皺了皺眉頭,他問道“你是哪一班的,怎麼擅離職守?”
顯然,假扮這個身份之前我就想好說辭,見是這位望氣士提問,遂拱手行禮道“回道人的話,是穆將軍讓我過去,說有事吩咐。”
這其實很難挑出毛病來,本身,何道人這個望氣士應該是朝廷安置在穆將軍身邊做文職,本身還是保護這位替皇帝鎮守西北的將軍。而一個保鏢又怎麼會過多乾涉將軍的事物呢?
見那何道人點了點頭,遂向我指道“將軍此刻應是在議事房內。”
我看了眼他手指的方向,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道“是”。忙低頭走了過去。
何道人看著我的背影,他手指舉起放在眼前,隨著他眸子裡亮起的白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帶人往外院走去。
這一小插曲對我而言是無傷大雅的,穿過長廊直往裡走再無阻礙。
議事房的位置我本身並不知曉,但隻要看一看哪些門外有守衛,其實也就一目了然了。
進了內院,四下打量著沒什麼人,我便開始了第二步行動。既然是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拿到那件物品,那麼還有一個辦法就非常好用了。
隨著我嘴唇輕啟,離著老遠,那瞌睡符的威力慢慢透過陽光影響到站崗的兩位士兵身上。
當一個士兵忍不住開始打著哈欠的時候,同伴剛想提醒,但隨即他看見對方張大的嘴巴,自己既然也控製不住的也湧起了倦意。
一陣清風拂過。
趁著兩位士兵打瞌睡的間隙我率先一步來至那扇緊閉的房門前。
隨著時間像是卡殼般驟然停下,我站在彩色的世界裡,頭頂上那象征著奔湧不息的時間河流正不可思議的停在了那裡。
以我目前的能力足以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快速理清發生在我周圍的一切事情,但我不能嘗試去改變,因為這會導致我結束停止的時間之後,發生我意料之外的事情,雖然這是可以被引導的。
而就在我打算推門進去的時候,敏銳的覺察到一道視線來自頭頂上。
憑借著那股天然的直覺,我看見,屋簷上正趴著一隻大貓,身上花斑繁多,但整體為白色,兩眼金黃嘴裡叼著個破爛紙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這邊。
看到此物的我,不禁啞然失笑道“原來是你啊。”
先前追著我的紙人從屋裡跑到院外,如今我悄悄潛入,竟是被這不起眼的小家夥給發現。
隻是,身在這時間牢籠裡,除我之外,世間一切都處於不知知不可求的狀態。道家掌握的這時間權柄,更像是一種預測一種窺探未來窺探命運的方式。
就比如,如果我輕輕撥動眼前的一片葉子,也許回到現實中裡,那葉子還會存在,但院子裡或許回刮一陣風將它吹落。而如果我動手傷害了那隻貓,很有可能,那隻貓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刻裡,會橫遭不測。
這也就是命運的可怕之處,隻要人為的加上一點點乾預,就有數不清的麻煩在等著你。
然而,這對因果來說又如何呢?
女人常告誡我,凡事少沾染因果,如果不能克製那麼從一開始就要做好杜絕一切隱患的準備。
就像,麵對眼前的這隻貓,它所在的位置剛好已經阻擋到我了,而對於它的處理,原本我是沒打算怎麼上心,而此刻我不得不掂量掂量起這份價值了。
這隻貓顯然經過那何姓望氣士的調教,而貓通靈性,若非如此也斷然沒這麼好的運氣看見我。等到我進這屋,哪怕隻是從時間段縫隙裡窺見結果,而我的出現也已經被這家夥發現,毫無疑問,那位何姓道人也會知道。
而這間屋子裡又有那位將軍在,這就牽扯上了因,而尋著脈絡,極有可能我今天竊取到的情報就已經被發現,從而讓對方有了一定防備,將門玉坊可能有的計劃打亂。
最後的果,大概率是會回到我的身上,雖然現在我還不知道是什麼。
於是,我停在了門前,眼神幽邃的望著屋簷上那保持著與我對視的貓兒,我無聲念道“殺,還是不殺?”
接著暫停得來的時間裡,我看清了那隻貓眼裡,模糊的我的身影,接著,我腦子裡有了個新念頭。
隨著時間開始流逝,門口那矮胖的守衛一屁股跌在了台階上,這可把他疼壞了。
屋頂上的貓也被驚到了,它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在那守衛身上亂轉,隨即下意識的看了眼四周,隻露出疑惑的神色來。
內院轉角,隨便找了處沒人的高牆,我腳一蹬一上,點著屋角就下到附近的巷子裡。
而角落中正躺著個昏睡的年輕人,我將身上衣服脫下來,與他換上,同時手上沾水拍了拍他的臉頰,將他喚醒。
“嗯?”那一臉懵逼的侍衛打了個噴嚏,隨即腦子清醒了過來。
他全然沒有昏睡時的意識,眼下看了看自己半解開的褲子,疑惑自語道“我怎麼上廁所睡著了?”
又四下張望著,見沒人看到,趕緊提了褲子小跑回去。
從某個角落裡出來的我,循著感覺去找巴衛的方向。
那份文書我已經記在了腦海裡,找個地方默寫出來即可,眼下,我得找到巴衛,給這小子好好上一課。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要不是我技高一籌,還真就翻車了都。
繞開將軍府外巡邏的隊伍,遠遠的聽到那領隊在罵人,具體是什麼我也懶得操心。直往一街道裡走,卻見著外麵人越來越多,我心說不對。忙四下張望,果見不遠處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從人群裡擠出,不光如此,他身上還背著個濕透了的年輕人。
我皺著眉頭靠近,似乎是覺察到有人直接走向他,巴衛抬起腦袋朝這邊看來,見是我也放下心來。
“怎麼回事?”我望向他背上那個年輕人。
巴衛找了個人少的街口,將那好似是溺水昏迷的家夥放在地上,也不管周圍人奇怪的目光,小聲道“我事沒辦好。”
其實,怪他也就是嘴上說說,很多時候,巴衛因為年代久遠,腦子肯定是不如現在的人靈光的。
我搖了搖頭,示意他說說都發生了什麼。
巴衛這才一五一十的向我解釋起他按照吩咐去找了個附近的庭院,假裝自己是不小心利用地下河聯通井水溜達到此地的河妖。
隻不過,這引來的不是望氣士,更像是望氣士的徒弟或者乾脆就是這將軍府的某位門客。
聽完敘述,我暗自咋舌道“因果啊,因果!”
巴衛聽不明白,隻是見我語氣並不好,便自覺丟臉把頭埋的更低了些。
看了那地上的家夥兩眼,我道“他看見了你的長相嗎?”
巴衛搖了搖頭,回道“我假扮河妖,以獸身示他令他驚愕遂製住。”
聽完,我眉頭一轉,眼神也變得輕鬆,道“即是如此,倒也好辦。”
巴衛聽了趕忙抬起腦袋要聽我有什麼高招,我指了指某處,說了句“就丟那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