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沒好氣的嗆了我句“那會引來不得了的災難,小輩如今天下安危全係在你一人肩上,今日你得此重任,可莫要負了蒼生性命。”
我聽到他對我說了這麼一句狗屁話,當即就有種想給他一套敬老拳的衝動。
可一想到被妖魔化了的福生,這口氣我還是給忍了下去。
接著,也不再囉嗦什麼,而是簡短的問了句“什麼時候能走?”
那邊,中年男人搭在桌上的一隻手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他語氣隨和道“旁人想聽這上清的教誨可都求不來,你小子卻急著要走?”
我被他莫名的優越感給憋的有點冒火,要知道我今天來是尋仇的不是來和你們這幫子天上大佬閒扯淡的。
耷拉下整張臉的我情緒跌至穀底,坐在我斜對過的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正兒八經的瞧過我一眼,很顯然,現在的我在他眼中或許也就比一隻會說話的猴子強不到哪去。
真是,讓人火大啊!
隨著我身上的鬱氣愈發陰重,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開始變得潮濕且陰暗起來。
始終嚴肅臉的白胡子老頭眉宇間的愁容加重,他出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去隻會白白浪費一次機會。”
然而,那拿手輕敲桌麵的錦衣龍袍男人目色如炬,他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譏諷意味,直視我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未經他人勸,你想送死,那孤便送你去好了!”
大片大片囤積的黑暗如漩渦般在我身後卷動稱一個漩渦。無數多晦暗陰綠色的波浪上下翻湧,那些線條一樣扭曲的顏色,偏偏在橢圓拉長山脈一般的波浪裡混沌成了一鍋爛粥。
白胡子老頭大喝道“紫薇,你發什麼癲?白白讓這小輩去送死,這於大局何益?”
然而,一旁伸出來的手卻將那白胡子老頭的嘴給捂住。黑衣服的老者一副和氣生財的勸慰模樣,他攔下欲要動手的白胡子老頭,臉上堆著笑道“就是就是,大家都好商好量,小夥子急著走也不好,還是聽咱多嘮叨兩句。”
看了眼那一副假惺惺模樣的黑衣服老人,我雙眼已然由血紅變得深藍繼而蔚藍如大海般。神性的光輝如同一片薄霧從我頭頂瞬間布滿全身。
諾大的宮殿,在那片巨浪奔湧之前尚無能有一片立足之點。而開啟鏡花水月之後的我,看眾人卻又無一個是人。
渾身紫金光澤,宛如輝煌本身的巨人居高臨下俯視著背靠陰暗漩渦的我,他的手依舊保持著敲擊桌麵前的閒散姿勢,哪怕此刻,在他麵前,我不過如同一顆隨手就能摁死的一隻螞蟻。
然而,與這樣的巨物對視間,我卻先他一步笑了出來。
“嗬嗬嗬,如您這般無匹偉岸也隻不過苟且於樓宇之間,享受那億億賤命帶來的榮光,而身下萬民卻要仰仗於一豎子之怒,真是…皇恩浩蕩啊!”
此話,沒激起那巨人的惱怒,反而是讓被人拖住的白胡子有了脫手的機會,他一道拂塵砸在那黑衣服老者頭上,繼而身子化作遁光來到我身前,拉拽著我的手,道“不要意氣用事,此間事不僅關你兄弟二人,更是有無數無辜黎民百姓。”
我聽不得這話,反手掙脫了他,身子往後朝那陰暗潮水中退去,道“用不著在這兒說些客套話,我才不在乎什麼黎民不黎民,老子隻為救我兄弟。謝您老開的路,甭惦記老子我了,爺爺大不了不回了!”
最後一聲艸還沒喊出來,白胡子老頭便瞪大眼睛看著我整個人已經沒入那幽暗之中,再無蹤跡。
罕見的,老頭臉色鐵青,一旁被他打了一拂塵的黑衣服老者捂著個腦袋從地上爬起,他一臉委屈道“我好心拉架,你平白無故打我做甚。”
“砸了,都砸了你們!”
老頭破口而出,一旁,倚身靠在凳子上,一副淡定從容模樣的男人,臉上流露出一絲寬慰,他道“倒是個有血性的。”
白胡子老頭狠命等著他,手指連點,下巴上的胡子都一並翹了起來。
“我找了八百年才找到這麼個機會,你倒好,成心來氣我是吧。天書天書讓你看了,上帝上帝也給你退了,現在是不是輪到我這個三清也要挪挪位置讓你紫薇大帝啊?伯邑考,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頭,急火攻心的太上儼然一副要吐血的模樣,然而被他指著鼻子罵的紫薇卻是一臉的無所謂樣子,他甚至還有閒心招呼起一旁的元始天尊,說“太上動真氣了,還不趕緊搭把手,免得他老人家氣出什麼毛病,王靈官,王靈官,快來人!”
天宮裡亂做一團。
那頭,在進入那灘淤泥之前,巴衛已經率先感應到我給他發的信號,於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我故意開啟鏡花水月目的就是攪混水讓所有目光都朝我集中,然後,偷摸把巴衛給藏在裡麵,隨著我一起入了地府。
站在蒼茫大漠的一處荒山上,入目便是悠悠浮雲以及遮天蔽日的大片光霧。
地上,無數多瑩綠色的花隨風搖曳,一種纖細的小草身上透著灰白,乍一看很像一團透明色的液體,然而成片成片的小草彙聚而成的海洋裡,一股輕盈的仿佛薄荷一樣的香氣直衝人鼻孔,往大腦以及五臟六腑裡衝去。
沿草地一路往前,偶有一片片紅色花的地方,直到視線儘頭被大霧彌漫,至此才算是慢慢接受自己所在之地已經到了陰間的事實。
對於這個我可能已經來過不知多少次的地方,說不上來有什麼特彆的心情。
倒是巴衛,他確確實實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
以往,他一直聽聞,此間有著一位掌管世間一切生靈命之歸所的神靈,然而終其一生,他也隻是聽彆人如此提過,自己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活著來此處走上一遭。
兩個因為各自理由相繼站在這裡的家夥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有其中一個說到“要不叫一下李天一吧,不知道這孫子有沒有混進來。”
對於我的口無遮攔,巴衛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他默默閉上了眼睛,這是他一貫用以感受生物的跡象。然而,在這一片荒蕪的死亡之地,也不知道這套方法是否還管用了。
不一會兒,草原的東北麵,一條銀白色的線,順著地平線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正飛速朝著我們的方向襲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