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隨手拿上放在桌麵上的手電筒追出門。
那個黑影已經竄到了街角。昏黃色的路燈將那人倉皇逃竄的身影拉得老長。
“站住!”李國慶用電筒照著那人的背影,大喝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那人聽到喊聲反而跑得更快,卻在拐彎處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絆了個趔趄。
李國慶趁機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後衣領。
手電筒的光直直照在那人臉上。
“是你?林仁?”
林仁正是偉才的妻弟,剛來工業園做會計不久。
李國慶鬆開手,眉頭緊鎖,“大半夜的,你在我家院子外頭鬼鬼祟祟的乾啥?”
林仁的臉色在慘白的手電光下顯得格外慌亂。
他今年二十七歲,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平日上班總是一副斯文模樣,此刻卻滿頭大汗,眼鏡都歪到了一邊。
“李、李廠長……”林仁結結巴巴地說,手不自覺地摸向褲兜,“我就是路過……”
“路過?”李國慶冷笑一聲,“從鎮上到你家往東走,我家在西頭,你這路過得可真夠遠的。”
林仁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飄忽不定:“我……我是來給姐姐送藥的,偉才哥讓我……”
李國慶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林仁的右手腕:“手裡拿的什麼?”
林仁掙紮了一下,但李國慶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僵持間,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從林仁指縫間掉出來,“啪”地落在地上。
是個小型錄音機。
李國慶彎腰撿起來,按下播放鍵。錄音機裡立刻傳出剛才屋裡的對話聲:“……諒解書我不會簽,但你爹那邊,我會去會會他……”
“好啊!”李國慶怒極反笑,“我當是誰,原來是王明發派來的狗!偉才知道你這麼乾嗎?”
林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是……李廠長你誤會了……”
“誤會?”李國慶一把揪住林仁的衣領,“偉才求我收你當會計,拍著胸脯說你老實本分。現在你大半夜來偷聽我家說話,還錄音?說!誰指使你的?”
林仁的眼鏡被扯歪了,鏡片反射著慌亂的光:“沒人指使……我就是……就是好奇……”
“放屁!”李國慶猛地將他推到樹乾上,“是不是王明發?他給了你多少錢?”
樹乾上的老皮硌得林仁生疼,他終於崩潰了:“李廠長……我、我也是被逼的……他們抓了我爹的把柄……”
李國慶鬆開手,冷冷地看著他:“把話說清楚。”
林仁滑坐在地上,聲音發抖:“上個月……有人來查我爹的店,說偷稅漏稅……要罰兩百塊……我爹哪來那麼多錢……”
“然後呢?”李國慶的聲音像淬了冰。
“然後……有個姓孫的來找我……”林仁不敢看李國慶的眼睛,“說隻要我……我定期彙報工業園的情況……特彆是關於專利糾紛的事……他們就能幫我爹擺平……”
“孫慶!果然是他!”
林仁縮了縮脖子:“還有孫長浩,他們……他們還讓我在賬目上做手腳……說等時機成熟了……就……”
“就啥?”
“就舉報你偷稅漏稅……”林仁的聲音越來越小,“讓你……讓你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