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胃裡空空,卻感覺不到餓。
就在這時,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步履匆匆地踏進走廊,目光精準地落在他身上。
為首那位國字臉警察開口問道“請問,你是國慶同誌吧?”
李國慶覺得這麵孔有些模糊的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隻能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們是?”
“我們是市公安局的。”國字臉警察簡潔地介紹,隨即側身讓出身後一位提著急救箱、戴著眼鏡的中年人,“這位是市裡來的陳醫生,專門來接李書記轉院的。”
“轉院?“可剛才醫生說,風險很大。”
“風險?什麼情況?”陳醫生眉頭立刻擰緊了,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地掃向搶救室的門。
“還不清楚,”李國慶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無力的疲憊,“醫生還在裡麵……”
門開了,醫生出來。
與市裡的醫生低聲而快速地交流著,表情凝重。
李國慶隻能捕捉到幾個破碎的詞:“顱內壓”“暫時穩住”“觀察”。
最終,市裡的陳醫生轉向他,語氣審慎:“先觀察,等李書記情況穩定些,再考慮轉院。”
李國慶的心懸在半空,無處安放。
國字臉警察拍了拍他的肩:“國慶同誌,李書記常提起你,交代過,萬一……要第一時間通知你。唉,誰能想到他這次是自己開車來的……”
他歎了口氣,“要是司機在,興許……”
“都怪我!”李國慶猛地打斷警察的話,聲音裡充滿了痛苦的自責,拳頭無意識地攥緊,“是我那通電話!是我考慮不周!他一定是……急著來見我……”
他幾乎說不下去,仿佛那通電話成了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著他。
“彆多想了,事情已經出了。”警察寬慰道,“眼下最要緊的是李書記。情況好轉,我們立刻安排轉市裡。費用的事,你不用擔心,組織上有安排。”
“謝謝!太感謝了!”李國慶心頭稍定,卻又立刻想到另一件揪心的事,“我媽……馮麗,在隔壁病房急救。能不能……轉院的時候,把她也一起帶上?”
他急切地望向陳醫生。
陳醫生麵露難色,猶豫著沒有立刻回答。
李國慶立刻明白了他的顧慮:“錢的問題您放心,我砸鍋賣鐵也一定付清!”
“病人什麼情況?”
“她……是去倒垃圾時突然暈倒摔了,”李國慶的聲音低啞下去,“唉,醫生說就怕傷到腦部神經……”
陳醫生沉吟片刻,看著李國慶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那份沉甸甸的懇求,終於點了點頭:“行,既然這樣,那就一起辦手續,兩位都轉吧。”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熬到了深夜。
醫院的燈火在濃重的夜色裡顯得格外微弱。
終於,李書記的病情被艱難地穩住了。
轉院手續在昏黃的燈光下迅速辦理妥當。
兩輛救護車閃著幽藍的頂燈,如同暗夜中沉默的巨獸,緩緩駛出醫院大門,碾過坑窪的路麵,朝著市區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