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陳嘉猷回國,燈塔廣州,女子當家
阿失能四處橫跳,仍能保證本部實力,絕非蠢貨。
雖然準噶爾部損失慘重,但往北的遊牧諸部同樣日子不好過,他正好可以吸納這些散部並入準噶爾部,準噶爾汗國就建立起來了。
阿失停止報複大明,向北收服牧民,壯大自己。
北線壓力驟減,王越也將精力放在西域上。
西線的滿速兒,也不願意和範廣交戰,而是進一步西遷,去當哈薩克部上門女婿去了,順便吞並哈薩克部。
薩亦德把喀什附近城池的東西全部帶走,翻過帕米爾高原,去富饒的中亞去了,主要目的占據費爾乾納盆地。
大明看似得到龐大的疆土,其實全是爛攤子,薩亦德臨走前,把沙漠沿線的城池掃蕩一遍,損壞瀝青路,然後又把富饒的喀什城一把火焚毀,沿途城池全部焚毀後,才遷走。
楊信接手一個超級大爛攤子。
但這不是大明想要的嗎?
繁榮的西域,真是好西域嗎?
大批大批物資,在官方主持下,流向西域,西域要進入繁重的建設期。
中樞調劉吉、劉珝、尹直三人,共同執掌西域,負責建設。
範廣駐紮江布爾,西出的道路沒有關閉,大明還有餘力西征,甚至也想進入費爾乾納盆地分一杯羹。
他給楊信寫了一封信,大意是拿下要塞山口,隨時能揮軍西進,進入費爾乾納盆地。
中亞最精華的地方,就是費爾乾納盆地,包括整個西域、烏斯贜在內的精華地帶,就是費爾乾納盆地。
比四川盆地還大還富饒,掌握了這塊盆地,大明西疆才能徹底封口,也是最有用的地方。
範廣想拿下這塊盆地來獲得國公世券。
但難度巨大,帖木兒帝國雖然衰弱,能征善戰的將軍還是有的,還有個薩亦德,範廣和滿速兒交戰,深知滿速兒的厲害,在薩亦德手上,連楊信都吃小虧。
再說了,這塊無比富饒的盆地,是兵家必爭之地,誰都想得到,你大明憑什麼得到?
得先經營西域,有了通暢的道路,才能揮師西進。
而這期間,範廣不打算讓薩亦德輕易攻占費爾乾納盆地,大明也插一手,打得越亂越好。
楊信也是這樣想的,他想憑此功封國公。
西邊戰火連天。
內地無比祥和,中樞有條不紊的征兵,北人移去東北,南人移去新七省。
西域供給一千多萬吃飯都難,暫時不能移民了。
於謙回程時,遊覽了甘肅,在甘州上船回京,以前荒涼的甘肅,如今十分熱鬨。
甘肅種植小麥、玉米、地瓜、土豆、藥材,是一個貧困省,供養人口高達700萬。
街頭巷尾全是孩子的笑聲。
都是新生兒,這幾年吃得飽了,中樞又不停鼓勵生育,今年中樞又下令,年輕夫妻生20個孩子免稅。
人口還會暴增,甘肅疆域遼闊,西到青海湖,北到吐魯番,是整個甘肅。
甘肅很多城市誕生了市民階層,不靠種地,而是靠做生意、工廠裡打工的小市民階層。
雖然在南方很常見,但在西北卻很罕見,西北最富庶的省份就是陝西和山西兩省,甘肅算窮地方。
於謙詢問後才得知,他們把土地租出去了,自己在城裡麵打工。
據他所知,甘肅沒什麼大企業,最大的就是軍械廠,是景泰二十年建的,為了攻打西域建的。
小廠子倒是有,卻容納不了這麼多城市人口吧?
他派學生出去走訪,得知甘肅有全國最大的毛紡廠,甘肅人發明了機械毛紡機,借助原材料距離優勢,做出供應全國40的毛衣。
這些年於謙很少參與朝政,現在才知,低估了甘肅人的智慧。
回京後,他把情況彙報給皇帝。
朱祁鈺都吃一驚:“朕也不知道,照您看甘肅是富起來了?”
“日子好過不少啊,老臣仍記得第一次去甘肅時,那地方窮的呀,衣服破得呀,沒法看。”
於謙歎息:“二十多年了,甘肅人終於過上好日子了。”
“中樞建設西域的物資,都要經過甘肅轉運,這就肥了甘肅,當地小市民,都是去接這些活兒的。”
“西域建設幾年,甘肅就會繁榮幾年。”
繁榮幾年後,廠子會留在甘肅,給甘肅打下了工業基礎,甘肅未來不可限量。
說了些甘肅人的生活。
朱祁鈺臉上帶著笑:“百姓過得好,才不會造反,沒看這幾年,天下各地造反的人變少了嗎?”
“不能隻讓朝廷富,權貴富,也得讓百姓跟著富,藏富於民,藏富於天下,才是朕要做的事。”
“郡王,朕打算進一步解綁大明,鼓勵手工業、小商販的發展,進一步免稅,這些才是真正受益於黎民百姓的事。”
於謙卻搖搖頭:“陛下呀,現在就很好了,中樞隻負責矯正大方向,不隨便插手地方,就很好了。”
“百姓怕的不是走錯路,而是怕官府瞎指揮。”
“中樞決策是好的,可地方執行人是什麼素質?他們能把好政策真正落實嗎?”
“老臣看是不能的。”
“這個冬天,供應西域的糧食,都有人敢伸手,朕看這吏治,還要整頓。”
於謙著實生氣。
開春後,運送到西域的糧食,有生蟲子的米,擺明了有人動手腳了。
這可是救命糧啊,是支撐前線戰爭的糧食啊。
朱祁鈺臉色陰沉起來:“朕說了一萬遍了,都察院、監察司都是吃屎嗎?”
“讓李實、錢溥滾過來!”
於謙還在添火:“軍紀司也不咋地,西域的軍糧也不對勁,若非老臣看到了,指不定被誰糊弄呢!”
朱祁鈺麵露凶狠:“朕幾年不殺人,忘了朕是什麼皇帝了嗎?”
很快,白發蒼蒼的李實和錢溥進來。
看見皇帝臉色不虞,心頭咯噔一下,跪伏在地:“拜見陛下。”
朱祁鈺不吭聲。
過了半晌,朱祁鈺才幽幽道:“你們眼中還有朕啊?”
“陛下,此言是何意啊?”李實沒明白,皇帝這邪火哪來的?
旋即看到端坐的於謙,立刻明白是糧食調包的問題。
“陛下,此事真不怪都察院,去年就有禦史稟報的,當時中樞為了加快支援西域速度,壓住了禦史的諫言。”李實表示自己很清白。
錢溥也立刻道:“監察司也有稟報的。”
“那是朕的不對了?”朱祁鈺又往門口看了一眼:“陳文呢?”
馮孝翻個白眼,您沒說宣陳文啊。
立刻打發人去宣。
陳文進來,看見李實和錢溥跪著,心裡納悶。
“你這天官做得很舒服啊?”
一聽這話,陳文就知道是陳米調包的問題,立刻磕頭道:“陛下,邢郡王上疏後,吏部就派清吏司的人下去查了,涉事人員已經抓捕了。”
“剝皮!”
朱祁鈺陡然爆喝:“全家剝皮!”
“前線的事也敢耽誤?九族都該死!”
“京察是怎麼查的?”
“是不是這滿朝堂上都是害群之馬啊?”
“去年誰負責西北京察的?全部革職!負責甘肅京察的,全部處死!”
“中樞負責京察的官員,全都吊起來,抽十鞭子!”
“當不好官就給朕滾!不要鳩占鵲巢,當著官不乾人事!想賺錢去經商,彆來當官!想偷懶就去死,大明不養閒人!不養廢物!”
“立刻重啟京察,再查一遍!”
“今年的京察朕來親自盯著,所有懷疑對象,小到地方的一個最低級的小吏,大到中樞的閣部重臣,查出一個是一個!”
“定任務!查不出來,審查的官員就抓起來,鞭死!”
朱祁鈺發火:“朕倒要看看,官員裡究竟有多少害群之馬?”
陳文瑟瑟發抖,十年了,沒見過皇帝這般憤怒。
那個支配朝堂恐懼的皇帝又回來了。
“老臣遵旨。”陳文哆嗦。
“還有,無能的官吏,連續三年考核政績平平的,統統捉拿,鞭死!”
“中樞不養閒人!不養廢物!”
“當官就有當官的樣子,拿出真本事來,給大明效力,沒真本事抓緊滾蛋,彆占著茅坑不拉屎。”
“天下各省,立刻清查!”
“先自查,然後中樞再查!營私舞弊的,一概同罪!不管是誰,全都殺!”
朱祁鈺麵容凶厲:“令廠衛派番子下去查,一個官員一個官員的查!”
於謙覺得皇帝過火了,這麼查的話,估計團滅。
他不知何時離開凳子,也跪在地上。
“邢郡王起來。”
朱祁鈺收著火:“伱們幾個滾出去跪著,彆在這礙朕的眼,擔不起這個擔子,就抓緊滾!擔得起,就好好乾!”
陳文三人抹了抹額尖的汗水,確定了,皇帝還是那個皇帝。
剛出去,就傳來皇帝的吼聲:“讓軍吏司、北鎮撫司主事的都給朕滾過來!”
“朕對他們優容,他們當朕是病貓嗎?”
朱祁鈺十分生氣:“用陳米糊弄前線軍卒,他們吃壞了肚子,誰來開疆拓土?那幫蛀蟲嗎?”
“再去查!那些陳米是從哪流出來的?”
“所有涉事人,全部誅九族!剝皮!”
“錢溥,滾進來!”
錢溥一哆嗦,立刻進來,跪在大殿:“陛下,微臣在。”
“即日起,監察司給朕清查天下軍糧數目,還有軍械廠也要查,朕倒要看看,什麼蛀蟲敢動朕的東西!”
“抓到一個剝皮一個,掛在當地,永遠不許摘下來!”
沒有蛀蟲那是做夢。
主要是軍械廠,如果一查,估計能讓天下十幾個軍械廠停擺。
能揪出幾萬個碩鼠。
錢溥卻知道,這是文官插手進入軍方的好機會。
這也是皇帝讓文官去查武將的原因,他們會往死裡撕咬武將的,如果不咬,皇帝就換一批狗。
“微臣遵旨。”錢溥自然答應。
朱祁鈺氣衝衝坐在禦座上:“朕再不動手,都以為朕殘了呢?哼,朕倒要看看,誰是碩鼠!”
於謙卻想到另外一層,內帑沒錢了。
內帑的錢,供應民間足足十年,有個金山估計也花沒了,而且這些年錢是往死裡造。
那些大仗看似打得容易,其實是中樞錢糧供得足足的。
估計皇帝遲遲不收朵思都司,就是因為沒錢了,那地方太窮了,估計還得砸進去上億。
“陛下息怒。”於謙給皇帝找個台階下。
朱祁鈺喝了口茶,平複心情:“朕本不想生這些閒氣,但地方實在不讓朕省心。”
“把地圖呈上來。”
馮孝太了解皇帝了,皇帝就是缺錢了,所以要殺一批碩鼠,內帑確實錢不多了。
內帑現在的來源,主要來自婆羅洲和呂宋的金礦,開采量20入內帑,50入戶部,其餘則是開采公司賺的錢。
而皇帝花錢,又大手大腳的。
皇家商行也有錢,但皇帝會用這筆錢做投資,鼓勵民間搞發明,所以說皇帝是真沒什麼錢。
國庫和銀行有錢,但這筆錢不是皇帝說動就動的。
很多項目,朝廷百官都不願意投,皇帝一意孤行,就得從內帑掏錢,這些年皇帝為什麼硬氣,就是內帑錢多。
現在少了,得想辦法開源啊。
“郡王,莫斯科公國派使者出使大明,這事您知道吧?”朱祁鈺站在龐大地圖前,用劍指著莫斯科公國的地方。
莫斯科公國現在是開拓期,伊凡三世迎娶了拜占庭末代皇帝侄女索菲婭·帕列奧羅格為後,正在統一羅斯地區的進程中。
“老臣知道,使團是範廣迎進來的。”於謙道。
“其國國王伊凡寫信給朕,邀請大明瓜分金帳汗國的遺產。”朱祁鈺讓人把密信拿上來,讓於謙看。
於謙看完,眉頭緊鎖:“這個莫斯科公國好大的野心啊?”
“範廣所在的地方,就是金帳汗國下麵的哈薩克汗國。”
“但哈薩克太弱了,被範廣欺負,現在被滿速兒欺負,準噶爾部也想分一杯羹。”
“可以說金帳汗國衰落到了極致。”
朱祁鈺笑道:“若論強弱,肯定是新崛起的莫斯科公國更強,衰落的金帳汗國最弱。”
“朕想和金帳汗國做貿易,把庫存的火器全都賣給他們,讓他們去和基輔羅斯諸國去狗咬狗。”
“若莫斯科公國再邀請大明,大明就高價賣給他們火器,讓他們打去。”
“但這樣做,大明需要有一支強兵,駐紮在這裡,誰不聽話就打誰。”
於謙捋著白胡子,咂摸皇帝的話,緩緩道:“他們有什麼是大明看得上的嗎?”
“錢唄。”朱祁鈺道。
“若僅僅為了錢,不劃算。”
於謙搖頭:“若老臣執掌莫斯科公國,不會去撕咬金帳汗國。”
“您看地圖,金角銀邊草肚皮,莫斯科公國會往北,一直打到儘頭,這樣就有了天然後背,就能集中兵力往西或者往東。”
“老臣猜測,這個伊凡國王,應該是試探大明的態度,不是真的要瓜分金帳汗國。”
“而且,憑他們區區小國,憑什麼去瓜分龐大的金帳汗國呢!”
金帳汗國,可是蒙古四大汗國中最大的,雖然叫金帳汗國,其實拆分出來四個大汗國,無數個小汗國。
朱祁鈺皺眉:“您的意思,這是試探?”
“是試探,這位伊凡國王不簡單啊,莫斯科公國怕是要崛起了。”於謙看人很準。
“現在的大明,金帳汗國是吃不下的。”
朱祁鈺實話實說:“但這塊肥肉,朕不吃心裡癢癢,睡不著覺。”
“那就讓他們往死裡亂,亂到一鍋粥,過些年朕再直接收入囊中。”
於謙很無語,皇帝對土地太貪婪了。
試探問道:“您是想變成內地,還是分封出去?”
“朕還沒想好。”朱祁鈺避而不談。
就是想變成內地了?
那疆土太廣袤了,東西幾萬裡,南北幾萬裡,怎麼管?終究是要分封出去的。
“陛下,您為何看重這個莫斯科國王呢?”於謙問。
這些年,來大明出使的國家很多,但能被皇帝格外看重的很少很少,就連法蘭西皇帝,都被皇帝笑話為井底之蛙。
“莫斯科距離大明太近了,所以朕格外重視。”這個解釋很牽強。
因為這是恐怖的蘇俄啊,不害怕就怪了。
於謙卻笑道:“老臣能讓這個公國消失。”
“您說說。”朱祁鈺眼睛發亮。
“如您所說,和金帳汗國貿易,和他們簽訂和約,劃定土地,規定國境線,保證大明不再西進,然後和他們貿易。”
“而唯一的要求,就是覆滅這個莫斯科公國,要伊凡國王的頭顱,才能簽訂和約。”
“另一邊,咱們派使臣去基輔羅斯,表明願意和他們貿易,但需要兩國接壤,讓他們往東打,大明往西打。”
“如果伊凡國王不上當,就以天子之令下旨,覆滅此國;若伊凡國王願意和大明貿易,就讓他們和金帳汗國狗咬狗。”
於謙是真壞啊。
和約簽了也沒用,等大明要西進的時候,什麼也擋不住。
“明日早朝上議一議。”朱祁鈺覺得不錯,大明才是天下霸主,想弄死一個小國,不就是抬抬手指頭的事嘛。
但基輔羅斯,可不止有一個公國,有很多公國的,莫斯科公國被滅後,還會有新的公國成為霸主,統一羅斯。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想讓誰死,誰就得死。
“讓四夷館回信給伊凡,讓他進獻一萬個美人。”
皇帝對引進女人,極為上心。
而在印度。
來到印度十二年的陳嘉猷,足跡遍布整個印度之後,終於決定回國。
他們要帶回國的東西,總共有175船,已經運送回國的東西,高達3000船。
以書籍、種子、種畜、藥材、佛教物品為主,還有少量的黃金,以及各國、各土人首領的饋贈。
跟著陳嘉猷回國的,有很多印度高僧,他們願意去大明辯經禮佛。
陳嘉猷隨身攜帶的,都是珍貴的書籍,以及很多文物,這些文物混在糧食裡上船。
梁珤親率水師,駕駛著19艘寶船來接。
陳嘉猷登上寶船時,心裡極為唏噓,他出訪印度的時候,大明正在吞並安南,而今,大明已經是印度洋上的霸主。
來往船支,都要經過大明同意。
印度洋也不叫印度洋,而叫大唐洋。
梁珤清楚,皇帝極為重視陳嘉猷返回大明,這些年陳嘉猷在印度,帶回來無數印度寶物。
最後一船,則是堪稱國寶一級的文物,務必寶船運送,必要的時候,要隨時登岸,攻打羅第王朝,帶回使者。
這些年,陳嘉猷的團隊,高達17000人,其中七千漢兵兩千印度兵,八千學者,這裡麵多是印度人,明人不足千人之數。
這些印度人,都是各行各行的佼佼者,陳嘉猷吸引他們來大明,希望他們為大明效力。
divcass=”ntentadv”使團不止收購民間的書籍、文物,還會盜墓。
當然了,陳嘉猷從來沒盜過墓,使團也從來沒有過,但他們會收拿出來的東西,高價收。
十二年時間,陳嘉猷把整個印度都翻了一遍。
羅第國王也覺得大明過分了。
但被陳嘉猷給教訓了,很多小國,也被陳嘉猷給打了,消息傳到大明,大明還派人擊沉印度出航的船支,把印度困在大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