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畫王八和外交論,武力征服到外交斡旋
拿下孟加拉,把雲南拆分成兩個省,通向印度就有了要害之地,然後就放開對印度的限製,吸引化外諸國進入印度,分割利益。
說白了,就是用印度的利益,滿足列國野心,讓大明勢力進入非洲。
這是交換。
姚夔指著斯裡蘭卡:“這裡也重要,控製這裡,就能在海路上控製南印度,老臣認為,印度南岸所有島嶼劃給斯裡蘭卡,這樣就對南印形成包圍狀,在這裡建國,分封給一藩王。”
朱祁鈺眯著眼睛,他兒子們年紀太小,他又不打算將肥沃之地,分封給宗室。
“陛下,皇子雖年幼,但可先派一重臣掌控,待皇子成年後,便可繼藩。”
姚夔擔心皇帝要實控,立刻道:“這裡距離京師幾萬裡,一來一回就得一年時間,而且此地貧瘠,中樞沒必要占據。”
“姚卿,朕沒說要占一個小島。”
朱祁鈺道:“朕在想,哪個皇子適合。”
一聽皇帝確定分封,朝臣都鬆了口氣,頓時議論起斯裡蘭卡的優劣,再商議皇子的性格。
斯裡蘭卡距離大明很近,又不是王霸之基,放一個守成之主就行。
關鍵是放一個霸主,隻能去南印度半島上打江山,甚至會威脅大明的緬甸。
毗鄰大明的第一圈,要放一群守成之主。
這樣就能做到拱衛大明的作用。
第二圈,放一些有能力的藩王,第三圈就放開拓之主,放任他們去打萬裡江山。
一旦有人調過頭來侵吞藩王的領土,那麼大明就會派兵平定他們。
年富一錘定音:“老臣覺得七皇子最適合,七皇子能力雖有,但身體瘦弱,分封此地,就近華夏,若有意外,也可回國養病。”
“若七皇子嫌棄斯裡蘭卡太小,從南印度割一塊地,合並分封給七皇子便是。”
七皇子就是朱見潮,能力中上,身體不好,放在近點的,萬一沒兒子,可從其他支脈中過繼去一個。
斯裡蘭卡有兩個瓊州那麼大,著實太小,從南印分割出來一塊,也可以。
“你們覺得老七合適嗎?”朱祁鈺環顧群臣。
主要老七歲數合適,老七今年十三歲,三到五年後就能去繼藩,那時候大明估計清理完畢了,剛剛好。
“臣等覺得合適。”朝臣商議一番,才拍板定下來。
“那就老七了,斯裡蘭卡名字不好聽,換個名字,從春秋國名當中挑一個。”
春秋156個國家,曆朝曆代的王公爵位,都是從這156個字當中選的,甚至元朝以前的國名,也是從這156個字中選。
“鄟國如何?”白圭道。
朱祁鈺凝眉:“鄟國?是被魯國滅亡的那個鄟國嗎?”
“山東是齊魯之地,鄟國在齊魯之地上,這個斯裡蘭卡距離齊魯也太遠了吧?”
朱祁鈺覺得這個字不好,這種生僻字,不太友好。
“那斯裡蘭卡有生絲,叫繒如何?繒國!”李秉道。
“繒國,夏代少康次子曲烈的封國,亦作鄫國,陛下,冊封七皇子為鄫王甚好。”耿九疇道。
主要是寓意好。
“那就封老七鄫王吧,等封國定下來甚好再正式冊封。”朱祁鈺道。
既然說到了斯裡蘭卡。
那就得派兵拿下此地,再慢慢經營成漢地,才能封給兒子。
“派一個能將掌兵,今年冬天就發兵滅了斯裡蘭卡,占據此地。”朱祁鈺想先一口吞進去,慢慢屠。
年富卻道:“陛下莫急,現在還不是出兵的時候,先吞孟加拉,再吞斯裡蘭卡。”
朱祁鈺凝眉:“朕能等,英王能等嗎?”
“陛下,英王區區夷王,又和大明跨越萬裡之遙,如何等不得!”
年富道:“婆羅洲預計要在景泰二十五年,才能清理完畢,還要深度清理呂宋,還要擴大呂宋省的勢力範圍,可能要在景泰三十年才能徹底結束。”
“老臣的意思是,先打三緬,控製緬地,再一點點向西擴張,總不能一口吃一個胖子吧。”
朱祁鈺就是著急,恨不得直接在地圖上把一座城市給抹去,可打仗是要一點點的打。
“那就再等等吧。”
朱祁鈺把信交給年富:“年卿,您給英王寫回複吧。”
“老臣遵旨。”年富不覺得棘手。
華夏是有地緣優勢的,四周沒有強敵,不用顧及太多,能夠一邊搞建設,一邊擴張。
說完了信的事。
朱祁鈺又道:“諸卿看軍報了嗎?範廣打了敗仗。”
範廣太貪心了,穿過沙漠,在草原上和金帳汗國野戰,結果被人切斷了後路,兩片沙漠中間的綠洲被切斷,導致範廣大敗。
“範廣的目標錯了。”
“既然是想拿下費爾乾納盆地,就該和楊信合兵一處,極力拿下安延吉。”
“而不是去草原上和金帳汗國的騎兵野戰。”
耿九疇開口:“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兩難的窘境,這是戰略上的失誤。”
一直沒開口的朱英卻道:“未必,如今金帳汗國在內亂,無數野心家崛起,範廣想進去分一杯羹,也不算有錯。”
“一場小敗,確實算不得什麼。”
耿九疇辯解道:“可你想過沒有,大明在西邊能部署多少戰兵?”
“以現在的運力計算,最多能供應二十萬大軍。”
“這是在巴爾喀什湖附近打,能供養這些。”
“如果再往西,最多能供養十萬兵。”
“有限的兵力,應該利益最大化,而不是看見哪裡有好處,就去哪裡咬!”
“這是愚蠢的做法!”
“這是西域,不是內地,內地大明能支撐幾百萬大軍的用度,西域不行!”
“十萬大軍,最劃算的就是占據安延吉,打下苦盞,收口西域,而不是一味盲目的往西打,去撿所謂的利益。”
“就算搶到了利益,大明也守不住、運不回來,搶來有什麼用呢?”
耿九疇認為這是戰略上的重大失誤。
朱英沒法辯解,敗了就是敗了。
“耿尚書說的對。”
“但範廣是想開辟另一個戰場,分擔西域建設的壓力。”
李秉看得更遠:“談不上戰略失敗,損失幾千人,大明損失得起。”
“這不是損失多少的問題!”
耿九疇麵容嚴肅道:“戰略上出現失誤,不及時扭轉過來,以後的失誤會越來越大,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這裡麵涉及了巨額物資和兵卒人命的大事。”
朱祁鈺凝眉,聽著朝臣爭論,緩緩開口問:“耿卿覺得該怎麼處理?”
“扭轉戰略,放棄向西開拓,轉而兵力集中在費爾乾納盆地裡,爭取拿下盆地,封口西域。”
耿九疇說完,朱英卻冷笑道:“費爾乾納遍地是強兵。”
“您也說了,大明的運力最多能支持二十萬大軍。”
“而費爾乾納盆地裡的大軍,何止百萬?”
“大明進去,就陷入了一個大泥潭,進去容易,出來難。”
耿九疇辯駁道:“那往西就好了?運力更跟不上,除了徒增傷亡外,還有什麼好處?”
朱祁鈺擺擺手:“先彆吵了。”
“西域沒有統帥,是三將各自為帥,各管一方,範廣兵勢往西,想攫取更多利益;楊信想進費爾乾納分一杯羹,都是分內事。”
“勝敗先不論。”
“諸卿,誰能告訴朕,究竟該先打費爾乾納盆地?還是往西去征服更廣闊的草原?”
這話又引起爭論,支持哪方的都有。
“諸卿既然不知道,朕也不知道,那就做一做看看嘛。”
“既然是探索未知的事情,付出點犧牲,在所難免的。”
朱祁鈺道:“西域還是維持原政策不變,自主決策,中樞不予置喙。”
“但要申斥範廣,不可再深入險境,拿精銳兵卒生命開玩笑,這些戰兵是大明強大的根本,不許隨便拿來做實驗!”
“可在當地征一批仆從軍,再征三萬索倫兵,一萬蒙古都司精騎,再征三萬虎爾哈人,合兵七萬,支援西域。”
朝臣翻個白眼,您這也太狠了吧?
“陛下,索倫精銳不宜征兵過多,征一萬就夠了,從蒙古都司和虎爾哈人湊齊七萬。”
李秉更壞,索倫兵精銳,但人少,得省著點用,關鍵西域用不上這些精銳。
虎爾哈人打不了硬仗,去消耗掉也無所謂。
蒙古都司蒙人太多了,移過去的漢人太少,需要多多征走兵卒,減少蒙人數量。
蒙古都司不夠,就從熱河、寧夏征一批補全。
“再勒令朵思都司出兵一萬,烏斯贜都司出兵五千。”
羊毛一個彆想跑。
朱祁鈺陰冷道:“去倭國征一萬五千倭兵,湊齊十萬,楊信、範廣各領一半。”
擺明了,皇帝要用鮮血,染紅西出的路。
大明運力是有限,但人多啊!能源源不斷的往這邊用兵,耗死他們。
“勒令罐頭廠,生產一大批鐵罐頭,保質期在三年以上的,給明軍裝備上。”
耿九疇牙疼,鐵罐頭造價極高的。
防腐劑也珍貴,那得用多少啊。
“陛下,要裝備多少個?”耿九疇小聲問。
“二十萬。”
噗!
耿九疇閉上眼睛:“陛下,您看老臣這一身肉,值多少錢?您把老臣賣了吧!”
“撂挑子?”朱祁鈺不爽。
“陛下呀,您一張嘴就是二十萬個鐵罐頭,您知道造價嗎?這一個鐵罐頭的造價,能買一個倭奴!能買三個印度奴!”
“二十萬個,咱們買六十萬印度奴,殺了放血,把費爾乾納盆地變成血海,好不好啊?”
耿九疇更不爽:“二十萬個鐵罐頭,夠幾個人吃啊?吃幾天啊?”
“您直接用屍體把西邊堆滿了好不好!”
朱祁鈺摸了摸胡子:“讓罐頭廠報價降低點,中樞是大批量采購。”
“打住吧您!”
耿九疇道:“就說一個鐵盒,出廠成本在三毛錢,肉呢?一盒肉也得三毛錢吧?防腐劑,得三毛錢吧?這就一塊錢了!罐頭廠成本呢,咱們少算點,也得三毛吧,一塊二。”
“一個鐵罐頭,成本就是一塊二。”
“讓罐頭廠不賺錢。”
“中樞來轉運,也不賺錢,不往遠的說,就從長安轉運到西域,成本彆多算,一塊五得有吧?”
“成本兩塊七,一盒鐵罐頭。”
“您讓他們一頓飯吃三塊錢?一條人命也不值三塊錢啊!”
朱祁鈺蠕了蠕唇,確實有點高。
本地生產的肉罐頭,用玻璃瓶的,也得賣兩塊錢,陶罐的便宜,一塊五六,水果罐頭便宜,玻璃瓶的一塊錢,陶罐的三五毛錢。
要不咋說這東西是逢年過節送禮的首選呢。
彆覺得大明貴,大明出口給歐羅巴的,一瓶肉罐頭就賣十塊錢!
訂單一次性就簽十年的,先款後貨。
供應給歐羅巴諸國皇室的,都是用定製瓷器裝的,一瓶就賣二百塊,而且供不應求。
這是大明的拳頭出口產品。
“當朕沒說。”朱祁鈺服軟了。
耿九疇立刻給皇帝遞台階:“陛下呀,您愛民之心臣等都能理解,可這是奢侈品啊,就說老臣家裡,也不能老吃啊,誰家老吃都得吃窮嘍。”
似乎皇帝從來不吃。
朝臣忽然發現個問題,皇帝從來不吃罐頭,什麼罐頭都不吃,似乎醃製品皇帝也不吃。
皇帝隻吃新鮮的,過季食品碰都不碰。
為什麼?
“孫卿,此事就交給兵部了,你來拿主意吧,朕不過問了。”朱祁鈺看向孫原貞。
孫原貞領旨。
廷議結束,朝臣返回衙門。
朱祁鈺也開始看奏疏。
吃飯的時候,馮孝小聲道:“皇爺,許公公查到了。”
說著,將一張紙條遞上來。
上麵是幾個名字。
“查實,處死,不要聲張了。”朱祁鈺昨晚想了很久,決定還是儘量壓下來。
“奴婢遵旨。”馮孝領命而去。
朱祁鈺眯著眼:“下午把皇子們宣來,朕考校考校功課,不用宣了,朕去文華殿。”
吃完飯,朱祁鈺就去文華殿。
此時,剛十二點,皇子們應該在午休,吃飯半小時,午休時間在半個小時左右。
朱祁鈺走進文華殿,殿裡無人,課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書本,還算有規矩。
他隨手拿起一本來,看看皇子們讀得如何?
午休結束,皇子們有說有笑的走進文華殿,卻看見他們的父皇站在那裡,都嚇得打寒噤。
紛紛跪在地上,請安。
老八朱見漪看見老爹正在看他的功課,冷汗從額頭流下來了,他今天在紙上畫了個小王八。
朱祁鈺掃視一眼,十六個皇子跪了一地。
老四去通州請罪去了。
“畫得不錯嘛。”朱祁鈺目光幽幽地看向老八。
老八頓時打了個哆嗦:“兒臣頑皮,求父皇降罪。”
“畫得很有童趣,降什麼罪啊?”
朱祁鈺坐在老八的位置上,發現他在坐墊底下,也畫了一個小王八:“這麼喜歡王八?”
皇子們一片哄笑。
老八想死的心都有了,紅著臉回稟:“兒臣沒有。”
“要不朕賜伱個王八,你照著畫?”朱祁鈺似笑非笑。
皇子們都快笑噴了。
老八也壞:“父皇,老九也畫了!”
老九朱見渚小臉憋得通紅:“是八哥在我本上畫的,不是我畫的!”
老八膝行過來,拿著老九的本子給他爹看:“父皇您看,這是老九畫的。”
老九要搶,老八先塞給皇帝,然後快回來,主打的一個同歸於儘。
朱祁鈺一看,差點笑出來。
老九畫的王八,王八殼子上還有個小臉,跟個大蜘蛛似的,可細看這臉怎麼像是老八呢!
主要是這個人臉上的痣,和老八臉上的痣一模一樣。
朱祁鈺更壞,把兩幅畫舉起來:“你們看看,誰畫的好?”
皇子們一看,直接笑噴了。
老五朱見滬指著老八:“老九畫的是你,哈哈哈!”
老八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張臉黑的,我好心好意教你畫畫,你卻畫我?不當人子啊!
“八哥,我真沒畫你,你要相信我。”老九小聲道。
這小子蔫壞。
這時,這節課的師父劉大夏進來,看見皇子們嬉笑,登時皺眉,然後跪在地上向皇帝行禮。
皇子們一天上四節課,一節課兩個小時,由四個老師輪流給他們講課,課程是老師們定好的。
偶爾停課一天,是年富、耿九疇、王來等重臣給他們講課,翰林院的老師們則暫停一天。
見到劉大夏,皇子們都收了笑聲,劉大夏成天板著張臭臉,彆看他歲數不大,老師的架子卻是極大的。
“劉大夏,你說說,這皇子在本子上畫王八,該怎麼處置啊?”朱祁鈺看向劉大夏。
“微臣以為,該打手板十下,以儆效尤。”
劉大夏冷冰冰道:“而在課堂之上嬉笑,再打十下,和父親嬉笑頑皮,不懂規矩,該再打十下,總計該打三十下!”
皇子們臉都白了。
一個勁兒地給皇帝使眼色,讓皇帝求情。
“那就打吧。”朱祁鈺也樂得看熱鬨,就一個樂子人。
“微臣遵旨!”
劉大夏恭敬磕頭,然後拿出戒尺,走到皇子跟前。
皇子還跪著呢。
他直接跪在皇子對麵,冷冰冰道:“把手拿出來。”
“你是皇子的老師,怎麼能給學生跪下呢,起來。”朱祁鈺更壞,給劉大夏挖坑。
等著皇子翅膀硬了,怎麼收拾你。
劉大夏唇角抽動一下,還是咬著牙站起來。
皇子們,包括太子,跪在劉大夏跟前,劉大夏一點都不留手,使勁打他們的手板兒。
除了老八,其他人都覺得冤枉,劉先生處事不公,等我壯之必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