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彆動,朕再來一箭!”
韃靼漢子趴在地上,手腳不管用了,任由設殺。
咻!
一箭設偏了,紮在他後背上,咒罵聲不斷。
接連設了七八箭,才射殺了他。
朱祁鈺看出門道來了,這些韃靼人都被廢了,不能跑不能跳,登時有些意興闌珊。
因為他騎行很慢,是隸夫將人送到他麵前,讓他來射殺的。
等於說,所有人在配合他演戲。
他意興闌珊。
返回營地。
延答被綁在樹上,麵容悲慘。
“把朕的禦弓抬上來!”
朱祁鈺站起來,搭弓射箭,瞄準延答。
“天可汗陛下……啊!”延答嚇得閉上了眼睛。
那一箭,設在他腳下。
再往上看,皇帝是衝著他那裡去的!
幸好,準頭差,不然就被設穿了。
這哪裡是天朝皇帝啊,明明是草原暴君啊!惡趣味到了這種地步!天朝的讀書人就不管管嗎?
咻!
又來一箭,又偏了!
延答見朱祁鈺鐵了心要射殺他,登時暴怒:“大明皇帝,老子與你不共戴天!”
他裝不下去了,狗屁的天可汗啊,你就是弱明的狗皇帝!
老子叫你天可汗,那是給你戴高帽呢!
你不識抬舉也就罷了,要殺要剮,草原漢子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可你往哪設呢!
“都彆動!朕今天不把他設穿,誓不罷休!”
朱祁鈺也火了。
非要設穿你的擔!
咻!
箭矢紮在他的大腿上!
“啊!”延答慘叫,皇帝的弓是特質的,力量不大,刺得不深。
他低頭一看,渾身發抖,好近啊!
就差一點點,就中了!
再看皇帝,他又挽起弓弩。
咻!
一箭飛過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另一條腿,中招了!
他現在忽然冒出一個詭異的想法,還不如一箭設中了呢,早死早超生。
“不要!不要了!”
延答看見皇帝再次挽弓,直接就瘋了!
“偉大的天可汗,求您給您的仆人一點……啊!”延答低頭一看,腿上又中箭了!
第幾箭了?
皇帝能不能準一點,早死早超生啊!
“天可汗,臣下對您有用!有用啊!”延答驚恐大喊大叫。
朱祁鈺瞄準:“什麼用啊?”
“臣下了解韃靼,韃靼各部落臣下都知道……啊!”延答又中招了!
酸爽!
“朕對韃靼沒興趣,那等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什麼值得朕惦記的?彆動啊,這次朕一定能中!”
咻!
箭矢飛馳而去。
延答都不想慘叫了,大腿都快紮爛了,好疼啊。
朱祁鈺活動活動肩膀,讓人把弩呈上來,拉弓太累了,因為臂力不夠,所以準頭很差。
換做弓弩就好多了。
“彆動啊,朕這次一定能中!”朱祁鈺用弓弩瞄準。
“臣下有用!”
延答驚恐大叫:“臣下有草原地圖獻給天可汗!”
“地圖?真有?”朱祁鈺收了弓弩,沒想到有意外之喜。
“有有有!”
延答連連點頭,說在他腦袋裡,有草原地圖。
咻!
延答陡然慘叫一聲!
設穿了!
紮著一根箭!
正中靶心!絕了!
延答剛開始是痛,後來是驚恐,最後變成了絕望,那可就不能修複了!
“看你還有用的份上,打發浣衣局去,入宮伺候吧。”
“反正地圖在你腦子裡,慢慢畫出來。”
“朕相信你,讓你貼身侍奉天可汗,是你的榮幸!”
“不是嗎?朕的仆人?”
朱祁鈺放下弓弩,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延答都傻了,都這樣了,還要謝恩?你想屁吃呢?
“偉大的天可汗,求您收下您忠誠的仆人!”延答也不想謝恩啊,關鍵皇帝又舉起了弓弩!
要是再來一箭,疼啊……
“哈哈哈!”
“看見了沒有?韃靼人就是賤!”
“跟他們好說好商量,反而沒用!”
“就這東西有用!哈哈哈!”
“把這東西留在這啊,以後有外國使團來,先帶著他們來觀賞!”朱祁鈺讓人手了弓弩,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
按照皇帝的口諭,直接切了。
延答慘叫個不停。
隸夫嫌棄延答慘叫聲太淒厲,讓人把他嘴巴捂上,拖下去治傷。
然後,把林聰、李賢等人宣來。
胡濙今日身體不適,就沒讓他隨駕。
“爾等怎麼看?”朱祁鈺問。
“啟稟陛下,老臣以為,以不變應萬變。”
王直率先開口:“瓦剌被我軍打殘,韃靼內亂,正好給大明休養生息的寶貴時間,我們應該關起門來,發展自身。”
李賢卻有不同意見:“啟稟陛下,老臣以為,應該派使團出使瓦剌與韃靼。”
“說下去!”朱祁鈺來了興趣。
“瓦剌戰敗,我大明是戰勝方,應該逼迫瓦剌稱臣納貢;”
“而韃靼,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正該借此機會,雷霆出手,犁其汗庭,分解韃靼,徹底消除北方憂患。”
“老臣以為,我大明應該雙管齊下,同時對瓦剌、韃靼施以辣手,一勞永逸!”
李賢急聲道。
沒看出來啊,李賢還是個主戰派!
等等,不對勁!
李賢是想將朕的眼睛,從國內轉移到國外,用瓦剌和韃靼當釘子,讓朕去碰。
等到朕碰到釘子了,知道痛了,再想回國整飭國內,麵臨的阻力就是現在的千倍萬倍!
好手段啊李賢!
最奸猾的是,李賢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先讓王直說,再反對王直。
把自己摘得乾淨。
聰明人啊。
“陛下,雖然打了勝仗,但也是運氣成分居多,當前還是以穩定為主,山東、湖廣尚且不安穩,而且寧藩躍躍欲試,老臣以為,還是當穩定為主。”
王文瞪著李賢,你不能為了轉移陛下的視線,就把大明往火坑裡推啊!
漠北是個無底洞!
草原人不是多厲害,而是他們會跑啊,跑到誰也找不到,等大明退走,他們又回來了。
太宗數次北征,都是空耗錢糧,找不到敵人。
除非大明能夠在草原上紮根,否則就是追著打,打著打著,人丟了,找不到了,等大明軍撤走,人家又回來了。
“王大人,此時是橫掃漠北的最佳良機!”李賢認真道。
“錢糧呢?從何而出?”王文問。
李賢看了眼皇帝。
朝中百官將貪汙錢返還內帑,皇帝的內帑估計超過了七百萬兩銀子。
要是算上不動產,肯定超過八百萬兩了!
皇帝從來都沒這麼富過。
九門提督府、養馬軍、侍衛軍、團營,全都在擴軍,都是有生力量,估計有五萬人了。
有兵有糧,拿出去消耗掉,多好。
王文瞪了眼李賢,就你心眼多!
朱祁鈺還真在思考,錢沒了可以再賺,反正天下肥羊多,若真能借機橫掃漠北,才是真的大賺。
可打下來,如何紮根草原呢?
他可不想和太宗一樣無用功,打一仗換取二十年和平,這樣的仗打得毫無意義。
“王偉,你怎麼看?”朱祁鈺問。
“陛下,臣以為可打,也可不打!”
王偉認真道:“不打的原因,瓦剌雖然沒了一部,卻還有兩部,實力尚未受到折損,而且,往西之地,還有瓦剌諸部,如哈密等國,皆是瓦剌藩屬國,真要征兵的,完全可以。”
“韃靼雖然有政變之亂,但微臣擔心,一旦大明軍隊深入漠北,韃靼會迅速平息政亂,變得鐵板一塊,我軍反而促成了韃靼統一,得不償失。”
“而且,還要算上兀良哈,倘若我軍攻破了瓦剌或者韃靼,得利最大的就是兀良哈,兀良哈很有可能吸收吞並之後,成為新的瓦剌、韃靼,又成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王偉說得條理清晰。
漠北是三國誌,要打就要同時削弱。
不然就得想個辦法,紮根草原,把草原變成漢地才行。
“微臣說打,也可。”
“因為我軍挾大勝之威,出關再打一場勝仗,綽綽有餘。”
“但,也僅僅是打幾場無關痛癢的勝仗罷了,決定不了漠北局勢。”
王偉是拐著彎勸皇帝彆打。
他們之所以說話大膽,是因為拿回皇權的朱祁鈺,反而變得很好說話,隻要他問,臣下說的言之有物,即便觸怒他,他也不會生氣。
皇帝鼓勵暢所欲言。
朱祁鈺微微頷首:“王卿大才啊!”
李賢有點不爽,王偉壞了他的好事。
“王卿,你說說,明人如何紮根草原?或者說,朕要如何統治草原?”朱祁鈺問。
李賢翻個白眼,您真當自己是天可汗了?
陛下呀,天可汗當得有什麼意思啊?看看大唐,煌煌大唐,最後卻毀於異族之手,何其令人惋惜啊!
歸根結底,就是盛唐不分胡漢,以胡製胡,給胡人兵權,才有了安史之亂。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微臣以為,一手錢糧,一手刀斧,便可讓陛下成為草原上的王!”
王偉認真道:“但是,等天朝丟了錢糧,草原便會脫離天朝;若天朝丟了刀斧,胡人便會入主中原,做中原的皇帝!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
“就沒有一勞永逸之策嗎?”朱祁鈺想不通,韃清是怎麼治理草原的?
“有!同化!”
王偉道:“在統治的年份裡,令其迅速漢化,放棄原傳統,毀其文字、曆史,讓新生的孩子變成明人!”
“臣估算,以漠北之大,想徹底同化,起碼需要二百年!”
朱祁鈺翻個白眼,你還不如直接說,放棄算了!
同化蒙古,明清都在做,用了五百多年,隻同化到漠南。
可漠北脫離韃清之後,為何被北極熊迅速同化了呢?是時代不同了?還是其他原因?
火器!
對,王偉是回溯曆史,得出的結論,所以有局限性。
曆史是冷兵器時代,但隨著火器的發展,完全不同了,統治草原,用火器、銀錢和糧食,一定能成!
“哈哈哈!”
朱祁鈺忽然大笑:“王卿此言甚是,徹底同化需要二百年,但朕等得,明承元製,瓦剌、韃靼、兀良哈人皆為華夏苗裔,朕可等他們慢慢同化!”
李賢瞟了眼狩獵場,你就是這般對待“自己百姓”的?
您這張嘴呀,真能糊弄鬼。
“兩京十三省,實在太小了!”
“明承元製,土地卻僅僅有漢家疆土這麼少!”
“安南也丟了……”
“罷了,不提這些悲傷的話題,都說說,朕打算趁機收複河套,以河套為門戶,防備漠北、西番。”
“爾等怎麼看?”
朱祁鈺問。
李賢直接搖頭:“陛下,河套殘破,養不了多少人。”
“若走漕運的話,又有冰封期,進入冬天,如何運輸糧食?”
“安置不了百姓,便養不了大軍。”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收複天下之雄心,奈何河西、河套已經不是隋唐時期的了,過於殘破,承載不了太多人口了。”
李賢苦笑:“陛下可令山陝多種樹木,保護水土,慢慢滋養,多年之後,山陝還可能再現盛唐榮光,屆時便是我大明返回河西之日!”
王文、林聰等人頷首,同意李賢的話。
“白圭,你怎麼看?”朱祁鈺問。
“微臣同意李閣老之言,收複失地不難,難得是治理,就算朝堂如今寬裕些,能支撐些年,過些年終究還是要放棄的。”白圭直言不諱。
糧食!
限製大明發展的,是糧食問題!
“如果朕能解決糧食問題呢?”朱祁鈺環顧眾臣。
“倘若糧食不成問題的話,陛下莫說漠北,就算是全複大元領土,也無所謂!”
李賢笑道。
“陛下,糧食是重中之重,大元之所以統治如此廣袤的疆土,是因為人少,蒙人不善治理,喜好殺戮,每到一地便大肆屠城,經常殺的萬裡無人煙,所以才統治如此龐大的疆土。”
白圭認真道:“但我煌煌大明不是,我大明善治理,每到一處,便行懷柔之策,繁齒人丁,用不了多少年便興盛繁榮起來,而人口多了,吃食便不夠了。”
“是以中原王朝富庶,胡族貧瘠。”
“白侍郎之言有理,陛下,大明僅靠兩京十三省,卻成為天下最富庶的盛世大國,全因明人勤懇,精耕細作。”
呂原發言:“而胡人粗忽,以為馬上打江山,便要在馬上治江山,最後一塌糊塗,灰溜溜退出中原。”
呂原言下之意,是說,若漢人家有餘糧,就會瘋狂生孩子,過些年孩子太多,吃的還是不夠吃。
所以,他在勸諫皇帝,天下間其他土地貧瘠,讓皇帝專注於兩京十三省,就足夠了。
中原王朝國祚二百年,原因就在這,人口太多,養不起了。
“諸卿說的都有道理。”
朱祁鈺緩緩道:“傳旨各地,搜尋可種植的植物,全部運送入京,朕親自來培育!”
“若大明沒有者,可與西番貿易,隻要他們有作物,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也給朕弄來!”
“內閣,下中旨!”
“天下各地官員,都給朕找,找不到的就降職,納入下一次京察,知道了嗎?”
朱祁鈺寒著臉道:“找到的,此作物能吃能廣泛種植,可賜金符!”
“陛下聖明!”
百官叩拜。
尋找新的作物,推廣種植,才是聖天子該做的事情。
當然了,若真有能吃的作物,早就有人進獻了。
皇帝願意折騰,就隨他折騰吧。
朱祁鈺其實想找玉米,但不知道玉米有沒有傳入大明,反正弗朗機人一定有。
“再給商人下旨,進獻作物者,準其一子入科舉!”朱祁鈺這招夠狠的。
和西番交易頻繁的,都是走私商人,若給他們一個官身做做,指不定能激發其積極性。
“陛下,商人去哪弄來的作物?”傻乎乎的俞山開口了。
說完就後悔了。
見其他官員都低頭不語,顯然這是個馬蜂窩,心照不宣的。
估計就騙皇帝呢!
殊不知,皇帝心中有數。
這就有點尷尬了,更尷尬的是,被某個傻瓜戳破了尷尬。
“等他們弄來,你就知道了,千萬彆小瞧商人的力量,若有三倍的利潤,商人就會發瘋的。”
朱祁鈺話音方落。
李瑾和梁珤激動地來報功。
二人獵殺一樣的人數,並列第一。
“好!你二人各賞五百匹戰馬!”
朱祁鈺心情不錯,讓群臣退下,把方瑛、梁珤、宋傑、宋偉、李瑾召集起來問話。
“方瑛,你先說說,征兵情況。”
方瑛呈上來一本奏章,上麵刪刪減減,顯然是經年累月寫的,有點像是日記。
朱祁鈺皺眉:“怎麼才征了三萬多人?”
方瑛看了眼梁珤和宋傑。
“啟稟陛下,這段時間,大概超過二十五萬流民彙聚京畿,微臣優中選優,再加上,征兵處非臣這裡一處,所以才征募這麼多兵卒。”
朱祁鈺明白,方瑛內涵梁珤、宋傑、李瑾呢。
九門提督府、侍衛軍、養馬軍,也要優勝劣汰,淘汰一批老弱,再從流民中招募一些。
尤其是九門提督府,朱祁鈺答應梁珤隨便征兵。
當時朱祁鈺認為,京營會全都死在宣鎮。
所以敞開了征兵。
結果於謙送給他一份大驚喜,京營損失不多。
“你征了多少?”朱祁鈺問梁珤。
“啟稟陛下,微臣征募了一萬四千人,九門提督府實額兩萬五千人!”
梁珤用個詞,實額。
朱祁鈺滿意地點點頭,又問宋傑和李瑾。
侍衛軍和養馬軍,以淘汰老弱為主。
都各自招募了一些,並不多。
實額均有一萬人!
朱祁鈺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忽然,話鋒一轉!
“在朕這裡,不能把朕的軍隊給搞爛了,喝兵血什麼的,朕勸爾等趁早收手,沒有的引以為戒,有的趁早收手,朕不過問也不追究。”
“從今天開始算!”
“以後若是被朕知道了,多摸摸自己的腦袋,省得到時候就摸不著了。”
“臣等絕對不敢!”方瑛等人跪在地上,額頭冷汗涔涔。
皇帝是敲打他們,彆內鬥。
朕剛有羽翼,若誰內鬥,傷到了朕的羽翼,就彆怪朕無情了。
尤其方瑛,他先挑起矛盾,含沙射影。
此刻瑟瑟發抖。
真是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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