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把京營踢出京城!胡漢之分,打劫西番!
“李賢,給朕一個解釋!”
李賢身體發軟,吭哧道:“啟稟陛下……”
“彆說了,李玠,打他!”
啪!
李玠狠狠一個耳光抽下去。
李賢嘴角溢血。
“把木杖給他,用木杖打!”朱祁鈺讓太監將木杖交給李玠。
這木杖三下能打死一個人,若李玠用來打李賢的嘴巴,恐怕一下就能把打死。
奉天殿梃擊案,兒子殺爹,李玠的孝名能傳到爪哇國去。
“陛下,家父身體不行,微臣請陛下打微臣!”李玠跪在地上。
“兒子代父受過,孝心可嘉!”
朱祁鈺微微頷首:“李賢,你來打!”
李賢隻有兩個兒子!
這一杖下去,就得沒一個。
皇帝一定會讓他次子李璋跪在這,繼續讓他打的!
把他打到斷子絕孫。
皇帝要殺他,昭然若揭。
他看向胡濙,看向於謙,幫幫我吧!
“打呀,你兒子孝順,怎麼不成全他呢?”
朱祁鈺淡淡道:“你要舍不得,就把木杖交給李玠,讓李玠打伱!”
他在逼李賢,讓他出來撕咬胡濙和於謙。
能咬嗎?
咬死了於謙,以後誰能製衡皇權?
生與死擺在眼前,李賢凶狠地看了眼於謙:“陛下,老太傅精通醫術,他多次私下裡與老臣說過於太保的病狀。”
“說太保心血逆流,才昏迷不醒的,太保看似痊愈,實則臉如白紙,虛弱無比。”
“陛下愛護太保,請太醫給太保治療,群臣擅加揣測天心。”
“老臣願意用性命擔保,陛下之純潔!”
老臣選擇了生!
李賢有點東西,每次都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以為次次都這麼好運?
見李賢反水,胡濙十分無語。
李賢啊李賢,你拖老夫下水,如今卻一腳把老夫揣進水裡,你可真夠絕的。
“李閣老,本天官和你有這麼熟嗎?”
胡濙冷笑:“你一個行外人,胡亂揣測太保的身體,意欲何為啊?”
“老太傅,陛下關心太保,所以請太醫照料太保身體,有何不可?”李賢豁出去了。
看著文臣狗咬狗,朱祁鈺冷笑:“好了,彆爭了!”
“太醫,好好檢查太保的身體,若出了差錯,朕定斬不饒!”
“還有你,李賢,表裡不一!說話顛三倒四,當什麼閣臣?”
“老太傅,你覺得該怎麼處置他呢?”
朱祁鈺把皮球踢給胡濙。
李賢完全傻了,他明明已經站隊了呀,為什麼皇帝還要拿下他?
胡濙咂麼皇帝的意思。
皇帝明明可以用李賢為刀,攪亂朝臣的,讓朝臣狗咬狗,皇帝卻偏偏拿下李賢,他要乾什麼?
清理朝堂?
“陛下,老臣以為李賢勾結晉商,阻撓王公公整編京營,此乃罪大惡極,請陛下勒令李賢告老還鄉!”
奉天殿上一片冷氣。
胡濙真夠狠的,一出手就拿掉一個閣臣。
“勾連晉商的,就一個李賢嗎?”
朱祁鈺冷笑:“林聰、王文、王直,你們都沒份嗎?”
“殿上的,有多少剛從北征回來!”
“在宣鎮興風作浪的商賈,不就都是晉商嗎!”
“晉商的主子,隻有李賢嗎?”
“還有誰?自己站出來!”
奉天殿上大驚失色,皇帝是嫌閣部高官礙眼了。
每次都讓他親自下場做噴子,實在有失風度。
偏偏閣部重臣,美其名曰他的狗,每次都人幫他噴人,除了會裝死之外,一無是處。
這樣的朝臣,留著乾嘛?
王文開始發抖,前日,逯杲千裡迢迢回來,把他兒子王倫帶入京中,剛碰了一麵,就被帶入宮裡做侍衛了。
作為皇帝的鐵杆,王文存在感非常低,每次皇帝陷入險境,他都裝死。
皇帝不滿了。
要拿他開刀。
林聰更加恐懼,皇帝留著他,是因為鐵杆沒培養起來,再加上他懂事聽話,終究皇帝覺得他沒用,不想留他了。
“朕最後給爾等一次機會,主動站出來!”
王文、林聰、薛瑄都主動爬出來。
“原來都有份啊!”
“陛下,是李賢將老臣拖下水的!”王文攀咬李賢。
朱祁鈺看著這些人,心裡惡心。
看向葉盛、白圭、耿九疇等人,誰可入內閣?
內閣裡放著一群蛀蟲,蛀蟲也就罷了,偏偏毛用沒有。
殺?
“夠了!”
“狗咬狗要到什麼時候啊?”
“朕給你們權力,是讓你們幫著朕,處置天下政務的,不是讓你們狗咬狗的!”
“罷了!”
“朕真累了,今天不想再殺人了!”
“傳旨,李賢督撫遼東,王文督撫雲南,林聰督撫山東,蕭鎡督撫南直隸,薛瑄任廣西布政使。”
“任於謙為內閣首輔,張鳳、俞山、葉盛、呂原調入內閣。”
“調平江侯陳豫、安遠侯柳溥、寧遠伯任禮、毛忠回京!”
原來注腳在這呢!
皇帝要把兵權和於謙剝離。
兜這麼大的圈子,一是清理內閣,二是讓於謙不掌兵權。
胡濙深深地看了眼皇帝,這步棋走的妙啊。
內閣首輔,能和兵部尚書比嗎?
等皇帝徹底整編了京營,於謙的影響力就被削弱到最低,屆時,皇帝想怎麼拿捏於謙,於謙都得乖乖聽話。
黑化了又如何?
朕才是皇帝!
李賢等人拚命給皇帝磕頭謝恩,這哪是懲戒啊,是獎賞啊!
這朝堂上,危如累卵,離開才好啊!
卻在這時,有太監稟報,範廣在宮門口請求覲見。
很快,範廣入殿,叩拜行禮後,慨然道:“啟稟陛下,團營和京營對峙,請陛下解難!”
“對峙?京營為何要對峙啊?”朱祁鈺問。
“啟稟陛下,京營兄弟不願意交出兵器,雙方隨時都可能擦槍走火。”
難怪於謙不急呢。
京營被於謙經營了八年之久,又打了一次大勝仗,於謙威望高到了頂點,想動京營,得先動於謙。
朱祁鈺目光一厲,乾脆讓太醫弄死於謙算了。
“範廣,你怎麼看?”朱祁鈺試探範廣。
範廣犯了難了,他心知肚明,這是於謙在和皇權抗衡,而他是皇帝的人。
“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欲速則不達,若想令京營快速整編,非於太保不可!”
範廣這話,惹得朱祁鈺不快。
若範廣說,願意為他孤注一擲,大不了就血流成河,再征兵便是,他反而覺得範廣忠心可嘉。
“宣於謙過來。”朱祁鈺不動聲色。
就這般退了?
很快,於謙英姿颯爽入殿,拜服在地。
看見於謙還活著,胡濙鬆了口氣。
李賢倒了,但他和於謙聯手,能製造出無數李賢出來。
“於謙,朕讓你去整編京營,可否?”
“微臣遵旨,請陛下給微臣半年時間,京營必按照陛下所想,整編完畢!”於謙不卑不亢。
又是半年?
“朕打算讓你做內閣首輔。”
“微臣遵旨!”於謙老老實實聽話。
“兵部侍郎,你有什麼人選推薦的?”朱祁鈺問。
“微臣沒有人員舉薦,請陛下任免!”
於謙,也怕死了。
以前的於謙,根本不會害怕。
更不會進入內閣。
“老太傅,你怎麼想的?”朱祁鈺又問。
“老臣聽從陛下之命!”
胡濙跟緊於謙的步伐,也在向皇帝服軟。
“罷了,整編京營便交給於太保吧,半年後,朕要看到成果。”朱祁鈺站起來,宣布退朝。
有些虎頭蛇尾。
不能一口氣拿下京營,以後就沒機會了。
所謂半年,不過是托辭罷了。
那就把京營派出去,消耗掉!
於謙想跟朕玩,看朕怎麼把京營踢出京城的!
朱祁鈺目光如刀:“李賢、王直、王文、林聰、薛瑄留下!”
五人身體一僵,難道皇帝又反悔了?要殺了他們?
“範廣也留下。”
朱祁鈺帶著他們進了勤政殿。
李賢等五人瑟瑟發抖。
“李賢,朕沒殺你,是看在你往日略有苦勞的份上,知道了嗎?”
朱祁鈺語氣冰冷:“說說,朕為何讓你督撫遼東?”
“陛下想詔回曹義三將,又擔心焦禮、施聚不可靠,把曹義留在遼東,又勢單力孤,所以派老臣去遼東,老臣經營遼東,必然以穩定為主!”
李賢真的是劫後餘生。
他完全沒想到,皇帝會網開一麵,沒有殺他。
“不是穩定遼東,該打就打,女真也是心腹大患,該殺的殺,該招降的招降!”
“朕派你去遼東,給你權宜之權!”
“可開關打女真、韃靼,隨便搶掠,也可守城不出,打了勝仗朕賞你,打敗了朕不罰你。”
“還有,你去遼東,必須同化朝鮮,這是朕派你去的最主要目的。”
“朕不瞞你們,朕要歸化朝鮮。”
朱祁鈺實話實說。
李賢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皇帝是罰他,還是故意放他離開朝堂,竟有些受寵若驚。
“陛下,朝鮮地峽人窮,沒什麼油水,多次欲內附大明,朝堂都予以拒絕了。”李賢小心翼翼道。
沒錯,朝鮮確實窮。
但是,朝鮮的地緣很重要,開發東北,不安定因素首先是女真,其次是朝鮮。
而且,朝鮮號稱小中華,漢化起來相對容易。
還有一層原因,朝鮮和倭國近在咫尺,占據朝鮮,就能兵出倭國。
“朕知道,朝鮮要的內附,隻是名義上的內附罷了,當不得真。”
“朕要的歸化,是要把朝鮮變成大明土地!”
“朕要修建驛道,征召夫役,禍害的是朕的子民,朕不忍心,而朝鮮人多地峽,正好可以大用。”
朱祁鈺實話實說:“地方那麼小,就移居中原啊,來中原做苦役,總比擠在小小的彈丸之地強。”
朝鮮地皮是窮,但人多呀,都是勞動力,不好好利用多虧呀。
這是給朝鮮人的恩惠。
讓他們變成大明人,那是大明君父賜給他的好機會,還敢挑三揀四?活得不耐煩了?
信不信,朕一道聖旨過去,朝鮮便會送來無數戶口來做徭役。
哪國權貴會把百姓當成人啊!
李賢抽抽嘴角,忽然發現,去督撫遼東,說不定會成為他仕途的轉折點。
“老臣明白!”李賢恭敬磕頭。
“李賢,朕選你去,是知道你的能力,把精力放在政務上,你就是朕的左膀右臂。”
朱祁鈺語重心長道:“在遼東,大膽去做,不要怕惹惱了女真、韃靼,威望是打出來的!”
“你從翰林院挑選一批進士、再從民間招一批舉人跟你去遼東。”
“漢化為主,打仗為輔。”
“軍需也無須操心,朕從中樞給你轉運錢糧,兵不夠,朕把京營派過去給你用。”
“朕知道,朝鮮上流權貴會說雅言,不許底層百姓說漢話,你此去便要打破此規則,讓百姓說漢話,這是朕給朝鮮的恩賜,若有人敢忤逆,直接派兵打他!”
“韃靼你們打不過,朝鮮還打不過?不恭順,就給朕打!”
“朝鮮出美人,京中權貴都喜歡小腳女人,便讓朝鮮女人裹腳,送到教坊司,朕以市場價收購。”
“朝鮮、女真奴隸,朕也花錢買。”
“記著,多多運人過來,遼東也要開發,就用女真人、朝鮮人來做。”
“做狠點沒事,他們人多,隨便消耗。”
“若學會了漢話,便留一條活路……”
朱祁鈺說了很多,才鄭重道:“李賢,朕把遼東交給你了。”
“隻要你在遼東做出政績來,內閣首輔的位置,朕給你留著!”
這番話,實在讓李賢受寵若驚。
仿佛朝堂上的喊打喊殺,隻是一場戲。
李賢也懵了,皇帝好像是真瘋了?
“林聰,知道朕為何讓你督撫山東嗎?”朱祁鈺看向林聰。
林聰臉色發苦。
山東千頭萬緒,尤其上麵坐著一個土皇帝,他怎麼搞?
“朕知道,山東有個土皇帝,流民、流匪遍地都是,中樞派去山東一批一批人,卻都杳無音信。”
“山東很亂,朕心知肚明。”
“之所以讓你去,朕打算整飭山東了。”
林聰渾身一抖,難道真把北孔安置去捕魚兒海?
朱祁鈺看向李賢:“等李賢在遼東打出威風,便開始平整土地,填補沼澤,開發遼東,屆時朕打算在遼東建一座城池,安置北孔!”
嘶!
林聰倒吸一口冷氣,皇帝是真狠啊。
“你去山東,朕賜你天子劍,閣臣之名你還掛著,堂堂內閣宰輔入主山東,足見中樞多重視!”
朱祁鈺認真道:“朕打算從京營中,派出一個團營,隨你去山東。”
“老臣遵旨!”有了一萬五千人的底氣,林聰心情振奮。
林聰小心翼翼道:“老臣想請陛下派一良將,山東流匪多如牛毛,若無良將坐鎮,老臣有所擔憂啊。”
“平鄉伯陳輔,乃是朕的心腹,由他領兵隨你去山東。”
平鄉伯陳輔,父親是陳懷,死於土木堡,他家本來沒有世券,是朱祁鈺賜他世券,由陳輔世襲爵位。
“謝陛下隆恩!”林聰鬆了口氣。
“蕭鎡,朕將任禮和陳豫調出南直隸,派你南京守備,你確實有泥塑閣老的稱號。”
“但朕是知道你的能力的。”
“你去南京,一來為朕打前站,朝政安穩之後,朕就會撫幸南京,坐鎮江浙,原因你想必清楚。”
“二來,南京勢力錯綜複雜,隻有你這樣的老臣坐鎮,朕才能放心。”
“三來,朕需要你去南京,幫朕選薦良才,不看出身,隻看才華。”
朱祁鈺抓住蕭鎡的手:“這幾個月,苦了你了,朕心中有數!”
蕭鎡沒想到,他居然能全乎地離開京師。
真的淚如雨下。
朱祁鈺以為他是感動的。
“薛瑄,朕選派你去廣西,是希望你將文萃帶去廣西,迅速同化廣西苗僮諸族。”
“朕跟你交個實底,朕要動寧藩,不久江西就要亂。”
“但是,廣西不能亂!”
“朕派你去,就是穩住廣西!”
“你可能不是一個好宰輔,但巡撫地方,你必定事半功倍!”
朱祁鈺無比認真道:“朕知道廣西不好守,同化各族,更是難上加難,但中樞可給你政策,你時時將廣西情況,奏報於朕,讓朕看到,真實的廣西,能做到嗎?薛瑄?”
“老臣定不辱使命!”薛瑄恭恭敬敬磕頭。
他早就不想當這個宰輔了,每天站在風口浪尖上,在刀尖上起舞,真是心驚膽寒。
終於能離開京師了,他心情是無比雀躍的。
“王文,知道朕為何偏偏把你派去了雲南?”朱祁鈺看向王文。
“乃是陛下愛臣。”王文趁機拍馬屁。
“沒錯。”
“論督撫,雲南最難。”
“而你是朕的人,所以朕派你去解決最大的難題!”
“朕已經迫不及待了,要迅速同化西南諸族,讓各族迅速漢化!”
“三年!”
“朕給你三年時間,漢化雲貴川湘中的蠻族、土人!”
“你要什麼,朕給你什麼!隻要能迅速同化,要兵要將要錢,朕都給你!”
“朕先拋磚引玉,雲貴木料多多,朕打算讓皇家商行多多做木料生意,轉運到京中來,正好朕打算要多建些建築。”
“農閒時,你多多征召夫役,開山鑿路!”
“給夫役些錢,這錢內帑來出。”
“那些土司你暫且不要動,該給的封賞都給他們,就是慢慢修路,慢慢開山,慢慢叫人漢話,三年之後,朕要看到一個全新的雲貴川湘!”
朱祁鈺諄諄道:“朕說的不一定對,但是,朕把能給你的,都給你!”
“三年之後,隻要你做出功績來,朕封你三孤之職!讓你做天官!”
王文唏噓,卻覺得陛下太著急了。
漢化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陛下偏偏要用三年,而雲貴實在太大了,不知道要撒進去多少銀子,才能見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