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宗室大瓜,暴雷!
南宮大門打開。
漠北王以親王爵走出南宮,乘坐攆轎朝皇城走去。
朱祁鎮滿臉唏噓。
七年了,從漠北回來,第二次看到外麵的天空,上一次看還是黑夜,他走馬觀花,什麼都沒細看。
甚至,他年幼登基,做了十四年皇帝,卻從未認真看一看這宮城。
甚至他從未耐下心來,領略大明風采。
當皇帝時稀裡糊塗,稀裡糊塗地處置著政事,稀裡糊塗的出征,稀裡糊塗的被捕,稀裡糊塗的被圈禁……
一切都稀裡糊塗的。
回顧過去三十年的人生,他竟找不出任何值得回憶的點,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被瓦剌兵抓走的片段……
說起來這般可笑。
攆轎從午門進入,宮城還是原來那個宮城,人卻變了,物是人非。
朱祁鎮慢慢抬眸,看向藍藍的天空,天空還是原來的天空,宮城還是原來那個宮城,隻是人變了……
坐在宮城裡的人變了,伺候的人變了,朝堂上的人變了。
本王變了嗎?
朱祁鎮想要一麵銅鏡,照一照自己。
他思緒繁雜。
“漠北王,請下轎!”馮孝的聲音傳來。
朱祁鎮從臆想中回神,麵露苦笑,他不是皇帝了,到了奉天門,是要下轎的。
他注意到,他附近三裡之內,都沒有人。
甚至,隱隱約約,有侍衛在四周遊弋。
從出南宮開始,一路上他沒見到任何人,說明皇帝擔心他會趁機逃竄、或者有人刺殺他,所以淨街。
皇帝對他防範之心太重了。
“漠北王,皇爺請您入乾清宮歇息。”馮孝臉上賠笑,其實也在監視他。
“隨你安置吧。”朱祁鎮望著奉天殿出神。
終究幽幽一歎,隨著馮孝,步行進入乾清宮。
漠北王一家人,錢王妃、周夫人、萬夫人、高夫人,生過子嗣的側室全都在。
還有德王朱見潾、秀王朱見澍,以及抱在懷裡的崇王朱見澤、吉王朱見浚。
一家人浩浩蕩蕩,頂著大太陽,走進乾清宮。
朱祁鎮對此十分不習慣,以前他也是坐禦輦的,小的時候,他還經常跑到這裡來煩父皇……
都過去了。
馮孝提前準備了休息房間,一應用物,按照親王禮準備的。
朱祁鎮神情唏噓,他生於此長於此,卻被人驅逐出去,如今舊地重遊,以客人的身份來做客,心裡是不好受的。
尤其是親王規格,讓他很不適應。
內宮裡的朱祁鈺筆耕不輟,正在默記藩王的世係、家事、各種記載,有的擔心記不住,寫在內袍上,省著宴會上出醜。
笨鳥先飛,資質差的人就要比彆人更努力。
“漠北王可有異動?”見馮孝進殿,朱祁鈺問。
“回皇爺,漠北王神情唏噓,怕是產生了很多回憶。”
馮孝不敢隱瞞,把朱祁鎮出南宮,到入乾清宮的全過程,繪聲繪色講述一遍。
朱祁鈺點點頭:“人之常情。”
“申時開宴,去催催尚食局,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去調各王的膳食紀錄,按照諸王的喜好準備,萬萬不能出了差錯。”
“所有用度,敞開了用,彆給人家小家子氣的感覺。”
“給足諸王的麵子。”
朱祁鈺反複叮囑,這場家宴,他另有目的。
“奴婢遵旨!”馮孝磕了個頭,出殿。
朱祁鈺接著看,反複記憶。
過了很久,外麵傳來懷恩的聲音:“皇爺,時間差不多了,奴婢這就給您更衣。”
他穿著絲綢做的褻衣,十分清涼。
換上又重又厚的朝服,戴上冠冕,感覺頭上壓著個鐵球,腦袋都轉不過來彎了。
“禮儀走完,便提醒朕,換了常服。”朱祁鈺可不想受這罪。
“奴婢遵旨!”
時間差不多了,禮樂聲起,朱祁鈺走進乾清宮,開始冗長的禮儀。
漫長的禮儀結束,所有人都滿頭汗,朱祁鈺借口方便,換了常服再進殿。
“今天是家宴,大家不要拘束!”
坐在上首的是孫太後和吳太後。
下首左麵是朱祁鈺,右麵是朱祁鎮。
左首第二位是太子朱見深。
按照爵位,依次排列,乾清宮坐不下,郡王都坐在殿外,和昨天一樣。
坐在上首的孫太後,目光掃過朱祁鎮,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八年了,第一次在家宴上見他。
他瘦了、黑了,眉宇間多了些惆悵,皇兒!娘想你了!
孫太後扭過頭,不敢看他,生怕淚崩。
朱祁鎮注意到她的眼神,眼角有些濕潤,終究是敗了,不然就是我們一家人能其樂融融了。
太子朱見深也在看著父皇。
他對父皇最深刻的印象,是站在牆頭,罵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悌,然後父皇氣到爆炸,拿炮轟他……再然後就沒了。
如今麵對麵,他多少有些尷尬。
萬氏不在身邊,他多少有些缺乏安全感。
朱祁鎮隻瞥了他一眼,便掠過去,毫不在意。
唯有朱祁鎮身後的周夫人,心心念念地看著朱見深,她懷裡抱著崇王朱見澤。
但朱見深卻覺得,母親也不愛他,更愛她懷裡的弟弟。
祖孫三人的眼神交彙,朱祁鈺看在眼裡,倒是從朱祁鎮的案幾邊,傳來一道刻骨恨意的眼神。
錢王妃!
她以為小產,是朕的原因?
“朕先敬皇太後、太後一杯!”朱祁鈺舉起酒杯。
諸王跟著舉杯。
“兩次大劫,多虧兩宮太後坐鎮中宮,大明才安然無恙,朕敬此杯酒!”
哀家懷疑你在內涵哀家!
孫太後麵露不愉。
吳太後臉上掛著笑,她以妾室繼後位,當今皇帝是她的親生兒子,自然高人一等。
隻是,她沒開口說話。
因為宴會之前,朱祁鈺叮囑她,不要亂說話,旁邊又有孫太後震著她,所以話語隻能靠表情表達。
洋洋自得,溢於言表。
一副小家子氣,和落落大方的孫太後,截然不同。
皇家近親一家人,坐在台階之上。
下首第一個就是鄭王,他率先舉杯:“微臣為兩宮太後賀!”
諸王跟著附和。
奪門夜的細節沒人知道,自然不知道孫太後、太子的狼狽模樣。
再加上嫡脈天生壓製庶脈,自然都老老實實的。
最倒黴的是周王和秦王,昨晚挨了一刀,今天還得跟沒事人一樣,出席宴會。
就盼望著早點結束,回封地養傷吧。
“鄭王,不必客氣。”
孫太後緩緩開口,她餘光瞄了眼朱祁鈺。
果然,皇帝麵容陰沉下來,三番五次叮囑伱,不許你胡亂說話,你要乾什麼?
又要興風作浪?
“先帝的親兄弟,隻剩下你一個了。”
孫太後示威似的接著說:“你應為宗室之長。”
“趙駙馬,這宗人府,還得靠你與鄭王,支撐起來呀。”
駙馬趙輝,是寶慶公主的丈夫,寶慶公主是太祖皇帝的女兒,所以趙輝輩分大得驚人。
其人又極好奢侈,寶慶公主死後,納了上百房姬妾,趙輝曆經六朝,聖眷長盛不衰。
連上次朱祁鈺殺了兩個駙馬,也不敢動他。
孫太後指名道姓,讓趙輝負擔宗人府,又要興風作浪?
“微臣年邁,負擔不起宗人府職責了。”趙輝今年七十多了,由太監扶起來,慢慢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孫太後碰個軟釘子。
她不顧皇帝阻止的眼神,笑道:“幽幽四十載過去,哀家尚且記得剛入宮時,駙馬為朝堂效力的場景。”
趙輝害怕啊。
你們家的事,彆總攙和到我頭上啊!
我是歲數大,但也想多活幾年啊。
寶慶公主雖然是太祖皇帝的女兒,卻是太宗皇帝和仁孝文皇後親手撫養長大的,成婚時由仁宗皇帝親自送出宮,可見其親厚,他家和太宗這一脈關係非常親近。
趙輝本人更是太宗皇帝寵臣,這些年負責宗人府事物,如朱家的定海神針。
“但臣已經垂垂老矣,耄耋之年,還有什麼餘力能為朝堂效力呢?”
趙輝絕對不上鉤:“老臣就想著,安安穩穩的過幾天安生日子,便去了那邊,繼續侍奉太宗皇帝去了。”
他拿太宗皇帝壓孫太後。
孫太後在他身上碰個釘子,妙目看向鄭王。
鄭王渾身發軟,您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嗎?
您自小養在張太皇太後膝下,宣宗皇帝和你青梅竹馬,那東宮說是你做主都不為過。
本王的母親,在您麵前都要謹小慎微,您稍有鬱悶,便拿東宮上下撒氣。
我們是真怕你啊。
唯一不怕你的,是襄王,他經常偷看你,他被你的美艶折服,他也願意為你赴湯蹈火。
我不想啊!
“微臣連封地都管不好,如何管宗人府事物呢?求聖母另選他人!”鄭王可不敢掉入漩渦裡。
孫太後連吃兩個軟釘子,讓她十分不爽。
真當哀家失了權力,便能被你等藩王欺辱嗎?
“鄭王的確管理不好封地,年年鬨死了人,還得朝堂給你善後,哀家雖不管前朝,但也略有耳聞。”
“微臣有罪!”
鄭王臉色一白,我就想活著回封地,聖母您就彆折騰了!
朱祁鈺輕咳一聲:“今天是家宴,隻談家中的趣事,不談那些。”
“陛下寬厚。”孫太後悻悻閉嘴。
朱祁鈺冷冷瞥了她一眼,朕讓你說話了嗎?
你就興風作浪?真是撒野!
孫太後端起酒杯,寬袖遮擋住臉頰,阻隔住皇帝森然的眼神。
朱祁鎮看在眼裡,嘴角翹起。
皇帝也有吃癟的時候,嗬嗬。
“趙駙馬安坐。”
“鄭王叔落座。”
“今天是家宴,不提那些糟心事。”
“昨晚沒喝好,都怪鄒平王影響了興致。”
“不過他已經被貶為庶人,押解鳳陽了!”
朱祁鈺掃視諸王:“今天家宴,長輩在、兄弟在、駙馬在,朱家最親近的人都在。”
“朕希望,能不醉不歸!”
這話是說給孫太後聽的。
“臣等遵旨!”鄭王鬆了口氣,皇帝救了他一命啊。
否則孫太後強迫他站隊,他敢怎麼樣?
小時候那種被孫太後支配的感覺,又回來了!
趙輝代表駙馬,坐在殿內,石璟、王誼等駙馬坐在殿外。
他也冷汗涔涔,這場家宴,怕是要吃出人命來。
“寧王,昨日你問朕,漠北王為何不來?”
朱祁鈺不給孫太後開腔的機會,率先發難:“今日漠北王來了,你有什麼話,要跟朕的哥哥說呀?”
“陛下,微臣隻是關心漠北王,沒有私房話要說。”寧王走到殿中間跪下。
“今天是家宴,沒那麼多禮節,在坐位上說!”
朱祁鈺看向朱祁鎮:“漠北王,寧王對你心心念念,有些話連朕都不告訴,朕也沒轍。”
朱祁鎮秒懂,皇帝在敲打他。
“回稟陛下!”
朱祁鎮一開口,驚呆了整個乾清宮:“微臣與寧王並不私下聯係,微臣並不知道寧王有什麼話要和微臣說!”
嘶!
整個大殿倒吸口冷氣!
朱祁鎮,曾經的正統皇帝,後來的太上皇,如今的漠北王,竟然跪在地上,自稱微臣!
皇帝在敲山震虎!
告訴天下諸王,這天下做主的不是她孫太後,而是朕!
“起來,你是朕的親哥哥,哪有哥哥給弟弟跪下的道理,起來,以後漠北王見朕不必跪!”
信你的鬼!
如果朱祁鎮不跪,信不信你得讓太監打斷他的腿。
“君是君,臣是臣,臣子自當守臣子的禮節!”朱祁鎮咬牙切齒地說出這番話。
為了能苟住,他豁出去了。
朱祁鈺看向孫太後。
孫太後整張臉煞白煞白的。
他好狠的心啊,哀家胡說話,他就折磨哀家兒子!
他好狠啊!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君君臣臣,乃亙古不變的天下綱常。但今日是家宴,不論君臣,隻論兄弟!”
他親手將朱祁鎮扶起來。
兄弟倆眼神交彙,恨意暴增。
誰能放過誰呢?
都不是好東西。
“寧王,可還有不滿?”朱祁鈺猛地扭頭看向寧王。
寧王臉色一變,趕緊走出座位,趴伏在地上:“微臣有罪!請陛下恕罪!”
朱祁鈺沒理他。
從案幾上拿起酒杯:“天家兄弟情深,方是社稷之福,這杯酒,朕敬漠北王!”
朱祁鎮端起酒杯,不敢看皇帝,一飲而儘。
“太子,敬漠北王一杯!”朱祁鈺看向朱見深。
朱見深也是個受氣包。
不敢抽鼻涕了,被項司寶弄得滿身是傷,現在開始玩自殘了。
“本宮敬漠北王一杯!”朱見深端起酒杯。
朱祁鎮有點明白了,皇帝在暗示,你要是不老實,朕就折磨你兒子!
孫太後看在眼裡,恨在心裡。
哀家就多說了幾句話,你便這般折磨哀家的兒孫,你還是個人嗎?
朱祁鎮含淚一飲而儘。
“天家和睦,百姓才能安生,這杯酒敬天下百姓!”朱祁鈺慢慢轉過身,看向諸王。
寧王還跪著呢。
皇帝卻視而不見。
“臣等為國泰民安賀!”諸王一飲而儘。
喝幾杯了?
皇帝三杯就要殺人,這回好像又三杯了?
諸王紛紛看向寧王,肯定是他了!
倒黴鬼,再見。
“寧王,本來今天是家宴,朕不想說些難聽的話。”
朱祁鈺冷冰冰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寧王:“可你辦人事嗎?啊?”
來了!
三杯就發飆!
“景泰七年,你的案子,朕是怎麼給你批複的?”
“還記得嗎?”
“朕是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寧王惟堅遊堅)言是聽,厚斂護衛旗軍月糧,強取其女。”
“婦不悅者,輙勒殺之。”
“擅遣忠王忠)等出商罔利。”
“淩辱府縣官,至毆之。”
“此皆有違《祖訓》。”
“弋陽王至誣寧王以反,亦傷親親之義。”
“於是朕敕寧王曰:爾不守《祖訓》,聽用奸邪,積財物如丘山,視人命如草芥,改聘王妃,逼害親弟,違製虐民……”
朱祁鈺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改聘王妃,是寧王朱權臨死前,給幼孫弋陽王選定了張氏為妃。
但張氏因為美貌,被寧王朱奠培看上了,就打算自己留下,換了贛州衛千戶劉瑛之女劉氏,給弋陽王做正妃。
弋陽王也是瑟中惡鬼,便賄賂王府教授遊堅,最終把張氏收入房中。
但因為賄賂銀子分贓不均,護衛軍王忠和遊堅跑到寧王麵前進讒言,寧王醋意大發,就派人把張氏勒死了。
弋陽王憤怒之下,向江西巡撫僉都禦史韓雍伸冤,並指控寧王數十樁不法之事,甚至聲稱寧王意圖謀逆。
這就是寧王案的原委。
“陛下,微臣冤枉啊!”寧王哭泣。
“是朕冤枉了你?”朱祁鈺目光陰冷。
“不敢!”
寧王磕頭:“是弋陽王冤枉微臣,微臣絕對沒有謀逆之心啊!”
“本來是家宴,朕不想處置你家那點破事!”
朱祁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和寧獻王朱權)、寧惠王朱盤烒)妾室私.通的事,是真的吧?”
“一個是你爺爺,一個是你親爹!”
“他們的妾室,你也動?”
“你還是人嗎?”
“烝其祖,烝其母,是什麼罪?你心裡沒點數嗎!”
乾清宮上下落針可聞。
其實,和親爹、親叔叔妾室私.通,在大明宗室裡,真的屢見不鮮,近的有永和王朱美塢,遠的有遼王朱貴烚,更近的還有弋陽王朱奠壏,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寧王知道,他真正的罪,不是烝其母,而是昨日質問皇帝,問漠北王的事,犯了忌諱。
“黷壞人倫,傷風敗俗!”
“朕真該沒收你作案工具!”
“讓你徹底息了這等肮臟心思!”
朱祁鈺眼神陰鷙:“鞭笞!抽他!”
鄭有義從外麵進來,掄著鞭子直接開抽。
寧王想慘叫,卻又不敢。
生生忍著!
這太監手勁兒太大,抽得實在太疼了。
“朕作為宗族之長,宗室裡出了這等黷壞人倫的事情,責任在朕!沒有多加管束爾等!”
朱祁鈺目光一閃:“遼王呢?”
“微臣在!”
遼王朱貴,乃是第一代遼王朱植庶四子。
朱植是太祖皇帝第十五子,建藩荊州。
靖難時,遼王朱植站在建文帝那邊,和太宗一脈關係很僵,太宗皇帝多次削藩,都從遼藩開始。
“遼王,你也是朕的叔祖輩的。”
“但朕都不想提起你們!”
“真的不想說,說出來臊得慌!”
“朱貴烚還活著嗎?”
朱祁鈺喝問。
“回、回陛下,朱貴烚已經去世了!”遼王戰戰兢兢回答。
這個朱貴烚可是個大頑主。
時常帶著弟弟出府喝花酒,為避人耳目回府時專挑小巷子走,碰到避之不及的的平民,上前就是一頓暴打,致人死亡自然在所難免。
此外還打著進貢的名義,強使勞役,克減軍糧,侵占房屋,搶奪財貨等等,罄竹難書。
欺壓諸弟,違禮背義,帶人殺上門去,堂兄墳頭上蹦迪,也是罄竹難書,遼藩諸多郡王懼他如虎。
最有趣的是,他私.通庶母,霸占瀘溪郡主和竹山郡主兩個親妹妹,王妃曹氏的親姐,弟弟媳婦等等,禍亂宮闈,簡直不是人。
“死了?便宜他了!”
朱祁鈺看向駙馬趙輝:“趙駙馬,此案是你親辦,還記得吧?”
“微臣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