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摳出來當泡踩,有眼無珠的東西!
河套。
所有蒙人營盤,全都遭殃了。
被火銃炸開寨門,漢兵衝進去一頓砍殺。
天色亮起。
整個包頭城外漸漸恢複平靜。
“總兵,這些人頭,都是戰功啊。”神英動了歪腦筋。
“咱們缺戰功嗎?”
範廣冷笑:“彆搞那些邪門歪道,把人頭砍下來,沿著黃河築成京觀!震懾河套!”
神英暗呼可惜。
憑這幾萬顆腦袋,範廣能晉升侯爵,說不定他們也能摸到勳爵的門檻兒。
你當範廣不想冒功呢?
軍中有文官,有廠衛,最近又入駐了監察司官員,你敢冒功試試,看皇帝怎麼砍了你的腦袋。
範廣收到戰損,漢兵損失一千餘人。
蒙軍從五萬人,下降到一萬八千人,遍地都是屍體。
範廣讓人收攏蒙軍。
他在想,今晚這一戰後,肯定不能用蒙人了。
乾脆,將其打散後移入山西和北直隸。
河套上安置的牧民暫時不變。
但需要從山西移一批人過來,稀釋異族的數量。
“神英,房能!”
“整軍,令兵卒吃飯。”
“休息三個時辰。”
“然後出城,去堵來襲的大股騎兵。”
範廣傳下命令。
“標下遵令!”
範廣派人去找舒良,爭取得到舒良的同意。
彆看俞山、俞綱做山西的主官,其實整個山西,還是舒良說了算的。
同時,給中樞上奏章。
講清楚原因。
原傑最先收到奏報,整個人都傻了:“為何沒提前和本官聯係呢?讓本官做個準備也行啊!”
河套收攏了二十幾萬牧民,漢民不足兩萬。
可以說,河套是蒙人的河套,而不是漢人的。
伱範廣貿然把牧民的家人給殺了。
我這個河套布政使怎麼辦?
是殺了所有牧民?
還是等著牧民造反?
關鍵鎮守此地的是延綏兩路,王禎和王斌。
兵力僅一萬有餘。
如何把牧民全都殺光?
這些牧民分散在河套上放牧。
畢竟立刻把河套從草原變成耕地不太現實,需要時間一點點改變。
所以,原傑就讓牧民繼續放牧,維係河套脆弱的生態平衡。
想靠一萬兵,殺光二十萬牧民,無異於做夢。
最蠢的是,你把蒙兵殺光就殺光唄,為什麼把人頭築成京觀呢?你在震懾誰啊?
震懾的是河套牧民吧?
“這武夫!”
原傑真的無語了。
河套需要的是穩定,而不是頻繁的戰爭。
聽範廣說,還要從山西移民過來。
山西百姓過得好好的,憑啥翻過長城,到長城外討生活呢?
動點腦子啊大哥!
而神英、房能六將,已經整備兵馬出城了,分為六路,兜成一個圈子,埋伏在草原上。
那支神秘騎兵,首領姓拓跋。
祖先是鮮卑人,也是突厥人。
從西而來,想去鮮卑山朝聖。
途經河套,看見漢人正在大肆建造城池,也不敢驚動,反而繞道黃河外,沿著草原向東而去。
鮮卑山在大興安嶺附近,噶仙洞裡尚存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祭祀文壁。
拓跋惕也是最近才恢複了本名。
他們一直在謙河葉尼塞河)上遊遊牧,以禿巴思人自居。
說的是蒙古語,也以蒙古一支自居。
但隨著西逃的準噶爾部大肆擄掠,帶來了中原的消息,導致本部在謙河上處境艱難,便一路往東。
先洗劫了吐魯番汗國,從吐魯番得到了大明的消息。
尤其碰上了大明駐在吐魯番的使臣。
得知大明的消息。
一番交談之後,拓跋惕才得知,自己是鮮卑人的後代,乃是華夏苗裔。
又知道大明強大,所以動了歪心思。
先改回鮮卑姓,就是希望大明接納。
然後,借著大明的威勢,在漠北草原上,分得一塊牧場。
他更傾向於去祖先的領地。
主要原因,是他聽說兀良哈部很弱,憑他的實力,吞並掉兀良哈部,就能強大自身。
說不定,鮮卑人能重現北魏榮光。
拓跋惕率領這一萬騎兵,隻是前鋒。
後麵還有十幾萬人,有部民有兵卒,還有他這一脈人的千年積蓄。
“大王,前麵可能有埋伏!”有騎兵來報,說的是流利的蒙古語。
拓跋惕讓前軍放緩速度,多多派出探馬,摸清楚伏擊情況。
他不是禿巴思人的首領,哦,不是鮮卑族的首領,而是首領的弟弟,被稱為大王。
對麵的明軍。
“徐大人,咱們可能被發現了!”
手下稟報徐賢。
徐賢目光一閃:“火銃手都準備好了嗎?”
“回大人,準備好了,隨時可出戰!”
徐賢派人告訴神英等五路,伏擊地點被發現了,讓他們快點圍攏過來。
“盾牌手在前,火銃手躲在盾牌後,長槍手列於兩側,騎兵負責遊鬥,把敵人往陣裡麵趕!”
徐賢下令,出擊。
“大人,還未探聽出敵方情報,萬一是投降大明的部隊呢?”手下擔憂。
“先打再說!”
徐賢需要證明自己。
他打頭陣,率領騎兵先出。
給火銃手和盾牌手整理戰陣的時間。
騎兵從山坡上傾瀉而下,向著拓跋惕大股騎兵彙聚。
“徐賢瞎逞什麼能!”
在附近山坡上的神英怒喝:“敵方騎兵約莫有一萬兩千人,一人三馬,看似人困馬疲,其實都是假象。”
“憑著一千騎兵,硬抗一萬兩千騎兵,那是蠢貨啊!”
“你是三國演義看多了吧,把自己當常山趙子龍了?”
他清楚。
徐賢是打算把騎兵往盾牌陣裡麵引。
但拓跋惕是傻子嗎?
明知道陷阱,還往裡麵跳?
而且,雙方兵力差距巨大,一萬兩千騎兵,吃你一千人,那不就是白送的?
“他娘的!”
神英上馬:“全部上馬,跟老子衝!”
騎兵打仗。
可沒有這樣打的。
蒙古騎兵,都是用襲擾戰術,衝天放箭,然後驅趕,放箭、驅趕、放箭、驅趕。
如此反複,等到敵軍人困馬疲之時,再一股腦的以人數碾壓。
拓跋惕雖然是鮮卑人的後代,但他骨子裡是蒙人。
打仗也是蒙人那一套。
看見徐賢靠近,便開始放箭。
一萬兩千騎兵動起來,整個草原都在顫抖。
徐賢卻不在乎。
因為他放完箭就跑,主打的就是一個襲擾。
顯然,徐賢高估了自己。
在蒙古騎兵麵前,班門弄斧。
結果被教做人了。
拓跋惕的騎兵迅速切分徐賢騎兵,一千人迅速減員到三百人,很多兵卒徐賢都沒看到是怎麼沒的。
瞬間落敗。
“隨老子衝!”
神英一馬當先,身披重甲,雙腿夾馬,舞動長槊,一騎當先。
這種長槊已經沒幾個人會用了。
隋唐是用槊的巔峰。
但因為使用難度巨大,需要施展者個子高,手長腳長,力氣還要大,還需要最好的禦馬術,才能用槊。
漸漸地,長槊已被曆史淘汰了。
神英從小便苦練長槊,得名師指導,才有所成。
槊長四米,槊鋒是長劍。
他輕輕一抖,便有騎兵的喉管被割開。
身後,僅僅有七十一人。
跟隨神英的身後。
個個都使用長槊,七十二個人如翅膀一般,三十六個槊鋒在左,三十六個槊鋒在右。
左右收割,直接鑿穿拓跋惕的騎兵包圍圈。
使槊騎兵後麵,跟著五百火銃手。
分割開拓跋惕騎兵後,火銃手左右開銃,拓跋惕騎兵大麵積倒地。
在騎兵對戰下,下馬就意味著死亡。
“突圍!”神英朝著徐賢大吼。
徐賢看著神英的神威,又羨慕又嫉妒。
這七十一個使槊騎兵,全都是神英的家丁,從小和神英一起練槊。
他爹幾乎把家底兒砸進去了,練成的堪堪百人,活到現在的隻剩下這七十一個人了。
對麵。
房能不會使槊,隻會用火器。
他帶著一千火銃手開路。
拓跋惕的騎兵,很少裝備火器,關鍵他們裝備的火器是用竹筒做的,十分落後。
“包圍,不許讓他們脫離戰場!”
拓跋惕對房能手裡的火器非常感興趣。
準噶爾血洗謙河時,他見過準噶爾使用火器,但和明軍比起來,準噶爾的就是玩具。
明軍的火器射程遠,威力大。
還加了木柄,一個人兩隻手就能操作,騎兵能互相協作,戰術配合默契度很高。
“他娘的,淨來添亂!”
神英救了徐賢,發現房能陷入危機。
他吹哨,召喚使槊騎兵。
組成戰陣之後。
一馬當先,切割拓跋惕騎兵。
但這次拓跋惕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停放箭,射擊神英。
神英成個刺蝟。
但他身披重甲,傷不到身體。
他們七十二騎兵的胯下馬,也是整個河套上最優良的戰馬,否則馱不起三百多斤的重量。
徐賢壓後。
範昇和範炅兄弟也趕到戰場。
“殺!”
神英持槊收割人命。
有使槊騎兵墜下馬了,因為戰馬馬力不足。
神英也不回頭。
一路收割。
房能一千多人,隻剩下二百多人了,乾脆下馬步戰,用戰馬做遮擋,勉強支撐,已到崩潰的邊緣。
“上馬!跟老子衝!”
神英衝到房能麵前。
房能毫不猶豫,紛紛上馬。
調頭按原路返回不行了。
殺出來的一條血路,已經被後麵的騎兵堵上了缺口。
那就殺個對穿。
“他娘的,回去老子也練槊!”房能不服氣。
範昇和範炅,也被騎兵淹沒了。
但範昇和範炅都是猛將。
帶頭往騎兵堆裡麵紮。
譚序剛剛趕到戰場,譚序收攏所有火銃兵,率軍往騎兵群裡麵衝。
“這是明軍?”
拓跋惕完全驚呆了,如此悍不畏死的部隊,是明軍?
彆看六路損失很大,但拓跋惕的騎兵人數不停銳減,轉眼就不足一萬人了。
“散開,散開!”
拓跋惕下令,不能這樣消耗下去了。
這股明軍應該是前軍。
支援的軍隊還沒到。
若陷入泥潭,等明軍主力趕到,吃虧的就是他們了。
還真被他料中了。
距離戰場二十裡外,範廣正在命令騎兵吃飯,休養馬力。
“報!總兵大人,這股騎兵火器十分劣質,擅長用弓弩。”
範廣不停收到情報。
他正在分析這股騎兵的來源,以及弱點。
休整半個時辰。
範廣下令,全軍上馬。
他率領兩萬騎兵,是整個河套上的主力。
人人配箭弩、火銃。
打法學的也是蒙軍,疲敵戰術。
“撤!撤!”
拓跋惕收到有大股主力進入戰場的消息,就下達命令,鳴金收兵。
“想跑?問過你爺爺沒有!”
神英渾身是血。
七十一使槊騎兵,死了十八人,損失慘重。
六路大軍,合計一萬八千人,如今隻剩下五千多,個個掛彩。
但拓跋惕的騎兵也不好受,戰損了超過四千。
“老子打頭,你們跟著老子衝!殺死這些狗娘養的,給兄弟們報仇!”
神英瘋了。
一馬當先。
完全不顧戰馬的馬力。
但這種追擊戰,顯然不適合神英這等重甲騎兵,跑了幾裡地,戰馬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娘的!”
神英大怒:“這戰馬質量太差了!”
他換了匹馬,結果沒衝幾步,戰馬就累垮了。
換成房能領軍。
房能擅長用火器,他讓三個騎兵火銃手互相配合,三騎輪流射擊。
後麵窮追不舍,拓跋惕也懵了。
我們就正常走草原,你們明人要瘋咋的?
憑啥不要命似的打我們啊!
無冤無仇的?為啥啊?
來的時候一人三馬,投入戰場後,剛開始還有人管著空馬,後來越打越亂,空馬就被衝散了。
跑了一個時辰,真的是人困馬疲。
關鍵箭筒射光了。
房能一直綴著,範廣漸漸和房能彙合,變成範廣領軍。
神英負責收斂戰利品去了。
“總兵,末將猜測,這股騎兵不是瓦剌兵。”房能和範廣彙聚。
“怎麼看?”
“裝備老掉牙的,像是大元朝的裝備。”房能回稟。
範廣頷首:“應該是西邊來的。”
徐賢過來請罪。
房能怒目而視,要不是你擅自做主,用一千人去硬抗一萬多騎兵,戰況至於這麼慘烈嗎?
“罷了,回城再決定是賞是罰。”
範廣必須把這股騎兵留下。
損失了一萬多人啊!
才吃下四千人,傳揚出去,他範廣豈不被人笑掉大牙?
“敵人耐力是真的好。”
譚序氣喘籲籲道:“咱們的兵砍殺一陣,都疲倦了,看看對方,一路風塵仆仆,還有腳力。”
範廣也發現了。
徐賢確實指揮失誤,但損失這麼大的原因,還是明軍不擅長野戰,在草原上打仗,蒙人能以一敵三。
明軍反而處處受限。
範廣認為,得練、得殺,隻有不停殺戮,才能錘煉出一支鐵血的軍隊。
“總兵大人,這是敵方丟下的信件。”有兵卒來報。
範廣打開,全是蒙文,看不懂啊。
倒是徐賢,認得一些。
“總兵大人,這是封乞降信。”
拓跋惕想以和為貴,不要打仗了。
他是真的冤枉,路過河套,也沒想過攻伐大明城池啊,結果被一群愣頭青上來一頓砍殺。
四千多人戰損啊,損失了兩萬多匹戰馬。
他還怎麼去鮮卑山啊。
“去他娘的,老子的兄弟們,不能白死!”
範廣熟悉這條路,往鎮遠關方向走,會經過一片小沙漠。
他已經派人令鎮遠關隨時出關,截住這股騎兵。
但是,拓跋惕換了方向,往北走。
範廣令房能等將回師。
河套也需要鎮守,尤其殺了這麼多蒙人,要防備牧民造反。
拓跋惕算碰到狠人了。
在沙漠口,他率軍直接鑽進沙漠,看明軍會不會鋌而走險進沙漠。
範廣在沙漠口處停下了。
足足在沙漠口守了七天。
拓跋惕哭著從沙漠裡出來了,不出來不行了,馬肉乾吃光了,而且沙漠風沙太大,他的部眾開始得病。
殺馬果腹的話,肯定無法走出沙漠。
不如趁著體力還在,拚殺一波。
剛出來,就和以逸待勞的範廣軍撞上。
騎兵碰撞,鮮血遍地。
戰鬥持續一天。
拓跋惕被押到了範廣身前。
啪!
範廣一巴掌抽在拓跋惕臉上:“狗娘養的,敢襲擾大明?活膩味了!”
說著,又啪啪兩個巴掌。
拓跋惕滿臉懵。
翻譯給他。
他嚎啕大哭:“我們隻是路過的,沒襲擾過大明啊,是你們莫名其妙攻擊我們。”
啪!
範廣拿刀鞘抽他的臉:“少廢話,明軍即正義!”
正義你妹啊。
拓跋惕最擔心的,是後麵的部民。
就不該橫穿草原,應該去阿爾金山西簏遊牧。
大明太可怕了。
難怪強大的準噶爾部逃去了謙河,和大明做鄰居太可怕。
範廣多少有點尷尬:“從實招來,你們是什麼人?”
拓跋惕說是鮮卑後裔,去鮮卑山祭祖雲雲。
“北魏?鮮卑?”
範廣訝異:“那你怎麼說蒙語呢?鮮卑話呢?”
拓跋惕隻能解釋說,他也是最近得知自己是鮮卑後裔的,以前以為是禿巴思人。
範廣登時樂了:“你倒是會給自己冠個好祖先!”
“陛下金口玉言,鮮卑乃我華夏苗裔,乃我華夏人!”
“你個禿巴思的二狗子,算個屁啊!”
“推出去殺了!”
範廣決定,在沙漠上下鑄成京觀,立下石碑,告訴過往的商人、兵卒。
這裡是漢人領土。
誰敢越境,隻有條路一條!
“不要啊!”拓跋惕求饒,說願意歸附大明。
“你願意歸附就歸附?”
範廣直接用刀鞘抽他的臉:“你當煌煌大明,是瓦剌那等垃圾貨色?什麼垃圾都收降?”
禿巴思人就在瓦剌的統治之下。
但如今謙河上遊,被準噶爾部占據,回不去了。
“大人,我部部民超過二十萬。”
大魚啊!
範廣不想安置,而是想全部吃掉,憑此封侯。
但轉念一想,拓跋惕等人算是遷居,不是本地人,倒是容易被懷柔。
可大明哪裡有地方安置呢?
可不能像鄂爾多斯部一樣,拆分也不肯,非要來硬的,讓本總兵難做。
他立刻寫下奏章,稟明中樞,求中樞做決定。
“總兵大人,俘虜該怎麼處置?”
“押入包頭,用來修馳道。”
範廣垂涎背後的更多部眾。
女婿於康都封侯了,他範廣真的著急了。
京師。
曹吉祥率領營丁,進了一家審核無誤的江南籍商賈家中。
“大人,是來歸還我家的家產?”家主叫秦兆。
曹吉祥瞥了他一眼。
秦兆趕緊摸錢袋,但錢袋都是空的。
他家所有家產,都被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