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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歐信殺官,供給大軍的糧食去哪了?(2 / 2)

朱祁鈺笑道:“如今諸王在京師,地方上的王府封地,全都劃歸地方,閣部看情況合並進入各府。”

“還有,有些府太大,有些府太小,小的合並,大的拆分,閣部重新劃分天下各府。”

“臣等遵旨。”朝臣跪下。

而在廣東。

歐信正在清掃羅定州。

他幾乎每日都能收到朝堂封賞旨意。

他都習慣了。

和維嫉妒得眼珠子都藍了,但他隻得到一封恩賞聖旨,還隻是賞了些財貨。

他已經被方瑛調任做歐信的副手。

現在歐信到底什麼官,誰也搞不清楚,因為朝中天天都有奏章升官。

歐信收到兒子歐鏜的信件,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混小子……陛下君恩深重啊。”

報答皇帝的唯一辦法,就是做出更大的功績。

“出兵!”

歐信手中兵馬近二十萬。

掃平羅定州後,兵進高州府,推平土司。

雷州府和廉州府,已經被劃入廣西,而高州府被一切兩半,東邊歸廣東,西邊歸廣西。

而廣東布政使則上書朝堂。

認為這樣劃分後,廣東麵積銳減,不利於稅收。

朝堂便把梧州府和平樂府劃歸廣東。

梧州府南部的陸川、博白劃給廣西,方便廣西控製雷州府。

就使得廣東丟了塊富庶的沿海地,多了塊貧窮的山地。

所以廣東官員上下不滿。

對歐信的軍糧補給,十分不上心。

導致歐信行軍速度變慢。

“又不夠吃了?”

歐信看了眼信宜城頭:“他娘的,不給軍隊吃飽飯,難道讓軍隊嘩變嗎?”

歐信曬得皮膚黝黑,光著膀子,和土人兵卒一起吃飯。

他沒架子,還在學土話,土人兵卒比較敬愛他。

“大人,此事不宜大動乾戈!”和維抓住歐信。

歐信拂開他:“你懂什麼!”

“大人,咱們畢竟是廣西兵,來了廣東,自然要看人家臉色。”和維懂官場裡的彎彎繞繞。

歐信也懂。

但是,他手下二十萬大軍啊。

從羅定州出來一路南行,又累又餓,都靠沿途城池補給。

在函口就沒吃飽,到了懷鄉也沒吃飽,好不容易到了大城信宜,想吃頓飽的,結果送來的飯更少了。

難道信宜知縣,就不怕這二十萬大軍嘩變,打破了這個破縣城嗎?

“看什麼臉色?”

“本官受兩廣總督節製,方總督下令讓吾等清理廣東。”

“為何廣東官員不聽話?”

歐信惱怒。

和維拽著他:“你小點聲!”

“小聲什麼!”

“他們敢做,還不讓本官說了?”

歐信目光森然地看了眼這破城池:“當兵的要是吃不飽,可就指不定乾出點什麼了!”

“我的祖宗啊!”

和維嚇慘了:“攻打縣城,就是造反!你瘋了?”

“再壓一壓,說不定過了信宜,就有足夠吃的了。”

“要不你先寫信給方總督,等方總督回複,再說。”

若都是漢兵,吃不飽也就罷了。

偏偏這些都是土兵啊。

都是從各地收攏來的土兵,能讓他們聽話,就得讓人家吃飽飯。

吃飽了還不好管呢。

你現在不讓他們吃飽了,那就等著他們打破了城池,吃你們的血肉吧!

“等方總兵的信來了,你我都屍骨無存了!”

“半個月了,都吃不飽飯。”

“再壓的話,都得死!”

“親兵衛,跟本官走!”

和維還要勸,歐信推開他:“你在這裡管著兵將,沒本官命令,不許擅動,一旦本官傳令,就全都聽令!”

歐信憤然進入城池。

但在城門口,卻被衛兵攔住了。

兩個守城的官兵,懶洋洋的打著哈欠:“沒有縣尊大人的手令,爾等不行進城。”

“滾開!”歐信懶得和這些小嘍囉糾纏。

官兵瞥了他一眼,冷笑兩聲。

嘭!

歐信一腳踹在一個官兵肚子上,直接把一個人踹飛出去。

然後一巴掌抽在另一個官兵的臉上!

“你、你要造反嗎?”那官兵捂著臉慘叫。

歐信拿出腰牌:“認識字兒嗎?你是哪個衛所的?告訴本官!”

腰牌上,寫著廣東參將!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兩個官兵趴在地上。

他們兩個傻了,知縣大人不是說,這支大軍是廣西的兵嗎?管不到廣東嗎?

可腰牌怎麼是廣東的?

還是參將!

參將上麵是副將,副將什麼是總兵,廣東最大的武將就是總兵。

“領路!”

歐信收了腰牌,率軍入城。

“大人去哪?”官兵趕緊磕頭謝恩,站起來戰戰兢兢問。

“知縣大人的府上。”

歐信還不信了,沒地方說理了。

本官辛辛苦苦推平土司,爾等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拖後腿!

難道不知道,二十萬土人,一旦造反,整個廣東生靈塗炭嗎?

有沒有腦子?

本來他是廣西參將,但今天早晨,方瑛調任他做廣東參將,方便他清理廣東。

而這廣東本地官員,竟敢不聽總督之令?

瘋了?

兩個官兵領著歐信到縣衙。

過往的百姓,看見上千親軍入城,嚇得紛紛回家。

府衙正在審案子。

“好了好了,都彆說了。”

“你有罪。”

“對,就是你,就你有罪。”

“不要狡辯了。”

“就這麼判了!”

知縣十分不耐煩,隨便指一個人,就說他有罪。

看見府衙門口一個人走進來。

啪!

重拍驚堂木,怒吼道:“何人敢闖公堂?”

堂下被判有罪的人,大呼冤枉,他是苦主啊,怎麼自家被欺負了,自己還有罪了呢?

上哪說理去呀?

“你兒子要是不去找人家理論,能被打死嗎?”

知縣冷笑:“就是你兒子的罪,他已經死了,本官就不判他了,你代為服刑吧。”

那個行凶者都懵了,我沒送禮呀,就這麼偏袒我嗎?

“知縣大人就這般審案子嗎?”歐信讓親兵在外,他孤身進入府衙內。

幾個皂吏拿著殺威棒走過來。

“乾什麼?不認識這套官服嗎?”歐信大怒。

他這身官府常年穿著征戰,總弄一身血,洗了又洗,褪了顏色,實在看不出是官服來。

啪!

歐信揚手一個耳光打過去:“抬起廷杖乾什麼?”

“敢毆打朝廷命官?”

“形同造反,你不知道嗎?”

那皂吏吃痛,看向知縣。

皂吏是夫役,是從民間征召的,官府是不給發錢的。

當然了,報名者趨之若鶩,皂吏油水很大,都是托關係才能進來當皂吏的。

啪!

歐信又一個耳光過去:“看他乾什麼?”

“大膽狂徒,敢咆哮公堂?打罵差人?”

知縣站起來:“把他拿下!”

皂吏聽到命令,揮舞著廷杖砸過來。

歐信順勢一躲,抄手將廷杖攥在手裡,反手一奪,廷杖瞬間離開那個皂吏的手掌。

他使勁一揮。

隻聽嘭的一聲,那個皂吏腦袋開瓢。

歐信順勢一掃,打在皂吏腿上,皂吏們應聲即倒。

“就這兩下子?”

歐信把廷杖丟在地上,踩著一個又一個皂吏,走進公堂。

知縣直接傻眼了,來人身上穿的好像是官袍?

因為褪色嚴重,暫時無法分辨。

“知縣大人好大的威風啊!”

歐信直接走上台階,嚇得知縣連連後退:“本官若是沒有親自來這信宜,怕是彆人跟本官說,本官還不信呢。”

他大喇喇坐在知縣的位子上。

“你、你是何人?”知縣也蠢。

“你連本官是何人都不知道,就敢克扣軍餉,膽子不小啊!”歐信正襟危坐。

知縣恍然:“你是那廣西軍頭?”

“你廣西軍借道我廣東。”

“我信宜供爾等吃喝,爾等不知回報也就罷了。”

“竟然騒擾公堂,竊據本縣之位?”

“你、你要造反不成?”

知縣惡人先告狀。

“知縣大人顛倒黑白的本事不怎麼樣嘛。”

歐信冷冷道:“沒錯,本官就是歐信,陛下欽封的昭毅將軍,如何?”

“下來!”

知道是官兒,知縣反而不怕了,指著歐信:“你乃武官,竟敢坐縣尊之位,本縣要參你一本!”

“本官乃陛下欽封的昭毅將軍,正三品的武官!”

歐信問他:“你是幾品?”

“本縣乃文官,這府衙乃是文官管轄之內。”

“和你武官有甚關係?”

“和品級有甚關係?”

知縣冷笑:“你歐信咆哮公堂,阻撓本縣辦案,還打傷皂吏,恐嚇本官,更是枉坐這縣尊之位,本縣看你是要謀反!”

“伶牙俐齒,顛倒黑白!”

歐信懶得和他掰扯:“本官問你,為何不遵從方總督之命,配足軍糧?”

“哼,歐將軍才是顛倒黑白,我信宜縣何曾沒給貴軍提供軍糧了?”

“若是沒有軍糧,你們早就餓死了!”

“怎麼還會跑到本縣的縣衙質問本縣呢?”

知縣冷笑:“本縣看啊,是你歐將軍克扣了軍糧,反而把罪責栽到本縣頭上,真是可笑。”

歐信發現,自己嘴皮子笨,竟說不過他。

“啞口無言了,被本縣說對了吧?”知縣洋洋得意。

啪!

歐信站起來,揚手一個耳光,直接抽在他的臉上:“不要臉的東西,顛倒黑白!”

“你,你敢打本縣?”

知縣對著縣丞說:“記下來,都記下來,本縣要去禦前告他一狀!”

“還要去禦前告狀,好啊,去啊!”

歐信走下來,逼視著知縣。

知縣連連後退,碰到台階,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二十萬大軍吃不飽肚子,會是什麼下場?”歐信一把將這個知縣提起來。

縣衙內驚呼一聲,縣城、主簿、典史等作勢要跑。

“誰也不許動!”

歐信厲喝:“來人,把縣衙圍起來!接管縣城!任何人不許異動!”

“你、你、你瘋了?”知縣傻眼。

“本官在問你,知不知道二十萬大軍吃不飽肚子,是什麼下場?”

歐信見知縣目光呆滯,揚手兩個耳光抽在他臉上:“回答本官!”

“不、不知道!”知縣隻覺得臉疼。

“你呢?知不知道?”歐信看向縣丞。

縣丞驚恐搖頭。

“二十萬大軍會踏平你這座破縣城!”

“你們,都得死!”

“整個廣東,都會亂!寸草不生!知道嗎?”

歐信厲喝。

知縣傻乎乎問:“那你怎麼會管不住他們呢?”

“都是蠻人,你他娘的給老子管一個!”

歐信把知縣高高舉起來,狠狠砸在地上:“他娘的,大明就是被你們這樣的蛀蟲給禍害壞了!”

“難道你們運送糧食的時候,沒看看嗎?”

“那些是明軍嗎?”

“是嗎?”

“都是土人!”

“土人,你知道嗎?”

“分不清五穀雜糧的廢物!”

“還想去禦前告本官?”

“本官就算把你們全殺光,陛下還會給本官撐腰,你信不信?”

歐信厲吼,活脫像個魔王。

知縣被摔個半死,嘴裡都是血:“你、你怎麼這麼霸道啊?你是廣西的將,憑什麼管到廣東來了?”

歐信把腰牌拿出來:“看清楚,這是什麼腰牌?”

廣東參將?

知縣臉色一變:“那、那又如何,你是武官,本縣是文官,互不統屬……”

歐信狠狠踩他一腳:“你他嗎是蠢王八嗎?”

“刀子卡你脖子上了,你他娘的還什麼都不知道!”

“還問那他娘的是哪裡的官!”

“什麼文官武官!”

“都他娘的閻王殿的官!”

“蠢貨!”

“槽!”

歐信爆炸了:“來人,給本官接管縣城,去搜糧食!這些糧食都藏在哪了!”

“今天搜不到糧食,就把這些王八蛋都給本官煮了!”

“給大軍解饞!”

知縣這回害怕了:“不、不能搜!你沒權力搜縣城!沒權力!”

歐信都被氣樂了:“你這官兒到底是怎麼上來的?”

“你是怎麼躲過京察的?”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你是不是個弱智啊!臥槽!”

簡直是九漏魚,人語不懂。

“大人饒命啊!”

縣丞急忙跪下:“大人,不能搜查啊,不能搜查!”

“為什麼?”歐信不想搭理官場那些醃臢事,但大軍嗷嗷待哺,他沒辦法。

“沒有糧食,搜也搜不到糧食的,不要搜!”縣丞滿臉驚恐。

“總督大人調的糧,從廣東各地調過來的,供應二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糧食呢?”

歐信問。

縣丞搖頭:“下官不知道,下官不能說,不能說!”

歐信氣樂了。

“你們沒見過土人啊?”

“本官昨天剿的黃寮寨是不是土人啊?”

“他們瘋起來,是什麼樣子!”

“你們不知道嗎?”

“啊?”

“外麵有二十萬這樣的人啊!你們是不是想死啊!”

歐信把縣丞薅起來,左右開弓,往死裡抽他。

縣丞嚎啕大哭:“不能搜,不能搜!”

這時,手下來報,倉庫空空如也,沒有一粒糧食。

歐信變了顏色:“糧食呢?”

他之所以這麼暴躁。

是因為他也壓不住了,已經有半個月吃不飽飯了,從來到廣東,幾乎沒吃過飽飯。

再這樣下去,土人就要造反了。

土人反噬,他歐信第一個死,整個廣東就都完了。

所以他冒著被擼掉官職的風險,發瘋。

“糧食去哪了!”歐信爆吼。

所有人瑟瑟發抖。

歐信薅起主簿:“你管糧食,告訴本官,信宜的糧食去哪了!去哪了!”

主簿搖頭。

“槽!”

歐信後退兩步,抽出腰刀,直接一刀,把主簿腦袋劈下來。

“啊?”

知縣躺在地上,被濺了一身血,滿臉驚恐:“你、你敢殺朝廷命官?你真要造反?”

“造反你馬拉個頭!”

歐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說,糧食去哪了!”

他雖是參將,但絕對不能殺官的。

主簿是官,不是吏。

吏,也不是他能殺的。

隻有朝堂之命,才能殺掉的。

歐信功勞再大,因為此事,怕是也要被裝入囚車了。

擺在他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條路乖乖入京服刑,另一條路,就是聚眾這二十萬大軍造反。

“糧食呢!”

歐信把刀壓在他的脖子上:“本官的耐心已經耗光了,本官要殺人了!說!”

“彆彆彆,我說!”

知縣驚恐道:“在黃老爺家裡,黃老爺!”

“哪個黃老爺,在哪?”

歐信厲吼。

知縣看得出來,歐信確實發瘋了。

啪!

他用刀背狠狠磕知縣的腦殼:“你他娘的能不能說清楚點!”

鮮血。

從知縣的腦門上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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