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見皇帝之震怒。
divcass=”ntentadv”費鶴家裡抄出了兩千萬兩啊!
換誰都得瘋!
“咱們手中兵力捉襟見肘,如何封鎖整個江西?”
“隻有等廣西軍入境了。”楊信苦笑。
“不能等!”
金忠目光淩厲:“再等下去,其他人家裡,恐怕什麼也抄不到了!皇爺辛辛苦苦,為吾等爭取機會,吾等不能讓皇爺失望!”
“督公的意思是?”
“學廣西!”
楊信臉色一變:“督公,廣西那都是土司,而江西的士紳,都是達官顯貴之後啊!”
“那又如何?他們是叛臣!”
金忠目光淩厲:“這費氏,不沐皇恩,私自與海商勾結,他們要乾什麼?”
“這樣的家族,還會忠君報國嗎?”
“他們的書,都讀進狗肚子裡了嗎?”
金忠強製戒掉了烏香。
如今身體十分虛弱。
費氏,那天吃了烏香的人,都死得極慘。
“楊總兵!”
金忠目光森然:“你隻要封鎖住饒州府和廣信府即可!”
“這兩府和南浙接壤!”
“必然盤踞著大量渣滓!”
“你隻要夠快,封鎖住要道,令船支停泊,不許任何人東遷。”
金忠目光看得很準。
本來還應該控製九江府和南昌府的。
問題是,兵力嚴重不足。
因為靖江王被固定在京師,封地的南康府,已經和九江府合並。
“標下遵令!”
楊信無奈。
金忠則在吉安府,收攏所有姓費的,全部移民去熱河。
也在等待廣西軍。
而在廣東。
歐信派人去和劉震海聯絡,希望能借用水軍。
他則出現在海朗所。
“卑職見過參將大人!”莊芳十分恭敬。
參將是正三品的官員,莊芳隻是一個衛所的指揮使。
而且,歐信的戰功擺在那,若非打死了芝麻官,他已經封爵了。
“把海朗所所有人召集起來!”歐信陰沉著臉。
衛所,衛所,衛是衛指揮司,所是千戶所。
海朗所就是千戶所。
和維死後第七天。
他從未笑過。
還瘸著腿,日日飲酒。
“卑職遵令!”
在校場上,海朗所所有兵卒站成幾排。
歐信拿著名單,一一核對。
一個人都不缺。
那死在爛柯山的黃靜是怎麼回事?
他檢查兵卒的手,手上都有老繭,證明都是真的兵卒。
歐信反複查驗,什麼破綻都沒有。
“莊千戶,令所十分齊整。”歐信道。
“謝參將大人誇讚,陛下聖旨,不許喝兵血,衛所兵卒必須實額,卑職不敢忤逆陛下旨意!”
這是個聰明人。
說話沒有破綻,但越完美的事情,越全是破綻。
歐信倏地笑了:“魏六,出列!”
這個名字,讓莊芳一愣。
卻有個人走出來。
“你叫魏六?”歐信走過去問他。
莊芳臉色一變,他所裡沒有魏六這個人啊!
那人收到手勢,趕緊跪下:“回大人,小人聽錯了,小人不叫魏六。”
“那你叫什麼?”歐信問。
那人瞄了眼自己的腰牌:“小人叫黃靜。”
“聽錯了?”歐信發現破綻了。
太完美的事情,反而藏著貓膩兒。
他隨便一炸,果然炸出來了。
“小人家是陽江的,大人說的是廣西話,小人聽不懂。”
“本官說的是官話,不是方言!”
歐信懶得掰扯:“好,你聽錯了就聽錯了吧,回去吧。”
那人磕了個頭,歸隊。
“等一下!腰牌給本官看看!”
歐信接過腰牌,從懷裡又拿出來一塊,和這塊一模一樣,都是木質的。
遞給莊芳:“本官在路上撿到這塊腰牌,你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莊芳臉色一變,歐信拿出來的腰牌,上麵寫著百戶黃靜的名字。
他沒想到,黃靜這麼大意,帶著腰牌去的!
“回大人,可能是哪個不怕死的,仿造百戶腰牌。”莊芳苦著臉解釋。
“莊千戶,你發現沒有,這兩塊腰牌一新一舊。”
歐信把腰牌拿回來:“本官撿的是舊的,那個黃靜給本官的,是新的。”
“大人,這個可能是做舊工藝吧。”
“你敢仿造百戶腰牌嗎?”歐信問他。
莊芳嚇得跪在地上:“卑職絕對不敢。”
“那誰敢呢?”
“卑職不知道。”莊芳滿臉驚恐。
“黃靜是千戶所的百戶,家是陽江的,將其家人帶過來,本官有事詢問。”
“回大人,黃靜家中沒人了,隻有他一個人。”莊芳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
“你怎麼這麼多汗啊?”歐信問。
“有、有嗎?”莊芳抹了一把,發現額頭上全是汗。
“大人,可能是天太熱了。”
莊芳找借口。
歐信則指了指天空:“今天是陰天,哪裡熱了?”
莊芳已經亂了心智。
他想不通,歐信是怎麼知道假冒黃靜的人,叫魏六的!
“魏六,過來!”
歐信又點名了。
那個佩戴黃靜腰牌的人小跑過來。
“你到底叫什麼?”
歐信指著莊芳:“他已經招了,你不是黃靜!”
“大人!”
啪嚓!
歐信手中的酒壺,直接砸在莊芳的腦袋上,鮮血直流,打斷了他的話!
“大人饒命啊!”
那兵卒登時魂飛魄散,嚇得跪在地上:“小人是魏六,不是黃靜啊!”
“你敢冒充百戶,是要殺頭的!”歐信厲喝。
那兵卒指著莊芳:“都是他,是他,讓小人冒充百戶大人的,小人不是黃靜,不是!”
莊芳知道,事露了。
他看向他的兵,示意動手殺了歐信。
歐信卻一把薅住他的頭發,將他拎起來。
猛地轉過身:“本官誰敢造反?”
同時。
歐信帶來的軍隊將整個校場給圍住。
海朗所的兵卒嚇得跪在地上。
莊芳知道,徹底完了!
“說!”歐信瞅著那假冒兵卒。
“小人是雙魚所的兵卒,被大人派過來,冒充黃靜,小人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小人是冤枉的!”
歐信問他:“那真黃靜呢?”
“小人不知道!”
歐信則看向莊芳:“莊千戶,你知不知道啊?”
“卑職不知道,黃靜好賭,不知道去哪賭博去了,卑職真的不知道!”莊芳被歐信拎著,戰戰兢兢。
“那你為何讓人冒充呢?”
“卑職擔心被參將大人責罰,所以找人冒充黃靜!”莊芳借口很多。
但話沒說完。
歐信就將刀把塞進莊芳的嘴裡。
莊芳驚恐搖頭。
“再不說實話,你這張嘴就留著沒用了!”
抽出刀把。
“大人,卑職絕對不敢誆騙大人,說的都是實話!”莊芳以為是虛驚一場。
鏗鏘。
腰刀出鞘,歐信一刀割了他的耳朵。
莊芳捂著耳朵慘叫,滿地打滾。
“再說一遍!”歐信質問他。
“大人,卑職說得是實……大人,我說!”
莊芳看見歐信又來割他另一隻耳朵。
歐信就是個瘋子!
他連文官都敢殺,何況他區區一個千戶了!
“黃靜死了!”
莊芳立刻推卸責任:“黃靜是受了肇慶知府林灝的攛掇,去殺害您去了,結果被您給殺了!”
“本官能信你嗎?”歐信問。
“卑職不敢欺瞞上官啊!”莊芳忍痛爬起來磕頭。
“知道本官為何知道,他叫魏六嗎?”
歐信反問他:“因為你這千戶所的一切,本官早就打探清楚了!”
“你是林灝的妹夫!”
“還用本官繼續說嗎?”
憂鬱的眼睛卻死死盯著莊芳,等待他一個解釋。
莊芳臉色一白:“大人,就算卑職和林灝有姻親,也不敢擅殺朝廷命官啊,給卑職一百個膽子,卑職也不敢做啊!”
這倒是實情。
“因為你也有秘密,害怕本官查到!”
歐信把刀刃放在他另一隻耳朵上。
莊芳驚恐後退。
“不許動!”
歐信聲音輕柔,告訴他:“隻要輕輕一下,就掉下去了,很快的,一點都不疼。”
“大人饒命啊,饒命啊!”莊芳真的不敢動啊。
整個校場都被團團包圍了,他就算逃,能逃哪去啊?
歘!
刀割了下去。
但就割一半。
莊芳痛得後撤,帶著刀跑,那刀不知怎麼的,順勢一甩,把他的耳朵全割掉了。
“啊啊啊!”莊芳看著地上的兩個耳朵,更是慘叫個沒完。
卻戛然而止。
因為歐信將火銃對準了他。
“大人,您不能殺了卑職啊,卑職是千戶,是官啊!”莊芳滿臉驚恐。
“本官以前沒瘋,就殺掉了信宜主簿。”
“現在,本官瘋了。”
“能豁出一切去。”
“誰,本官都敢殺!”
歐信這話大不敬,卻語氣森然:“你要不要試一試呢?”
但莊芳沒地方去告啊,他驚恐地慘叫:“我說,我說,彆殺我!”
“本官不想跟你浪費時間,隻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歐信冷冷道。
莊芳說。
十月十二,韋傑林傑)定期給肇慶府的官員送錢的日子,他也分到一份。
他去爛柯山取錢。
趁機結交人脈關係。
結果被通判楚珍找到了,說林灝犯了誅九族的大罪,求他幫幫忙,殺死歐信。
他剛開始不願意的。
但楚珍說,一旦林灝被抓,他也逃不掉。
當他得知歐信率領二十萬大軍,屯守於此,憑他幾個心腹,能殺得了歐信?
所以就去找韋傑,請韋傑幫忙。
韋傑也不敢公然殺官,他之所以搞出一個韋傑來,就是想洗白自己,從海盜,變成一個正經商人。
殺害歐信,那就是殺官造反。
結果,歐信在大肆追查新米,而他家也牽扯其中。
歐信還抓著他家不放。
韋傑迫於無奈,隻能設下殺局。
歐信明白了,整個肇慶府,都是林傑的保護傘。
“大人饒命!”
莊芳哭嚎:“都是林灝,若沒有他,卑職如何敢殺您啊!求大人開恩,卑職願意給您一百萬兩,一百萬兩!”
“你知道誰死了嗎?”
“本官最好的朋友,和維,為了救本官而死!”
歐信一把抓住他的頭發:“你說,本官的朋友,就值一百萬兩嗎?”
聽在莊芳耳朵裡,以為歐信是嫌少呢。
“卑職隻有這麼多了!”
“但卑職的姐夫林灝家裡還有。”
“實在不行,卑職去找韋傑借一點。”
“湊二百萬兩……”
嘭!
歐信用火銃砸他:“和兄豈是能用臟錢侮辱的?他是大明的官!是清清白白的官!”
嘭!嘭!嘭!
歐信把火銃當成燒火棍用,使勁砸他的頭!
“大人饒命啊!”莊芳滿頭是血。
“林傑在哪?”
莊芳一愣,他怎麼知道,韋傑就是林傑呢?
“在、在海陵島上!”莊芳不敢隱瞞。
“你何時開始,就勾結海盜的?”歐信問。
莊芳臉色一變。
“你肯定死定了,不必癡心妄想了。”
莊芳哭泣。
他是千戶啊,有大好的前程啊。
“卑職願意戴罪立功!”
莊芳乞求:“卑職可死,能否求大人放過卑職全家?”
“你有臉求本官放你全家嗎?”
“那和維的死,本官該找誰去算賬?”
“你是大明的千戶,吃著聖上給的俸祿,卻勾連海盜,謀殺朝廷命官!”
“事到臨頭,卻求著本官放你家人一命?”
“你怎麼淨想美事呢?”
“當初做這些醃臢事的時候,怎麼不為自己的九族考慮好呢?”
歐信爆喝:“本官放過你,將大明律置於何地?本官如何向陛下解釋?”
難怪陛下要查。
廣東,已經爛透了!
再不查,整個廣東都不屬於大明了,而是屬於海盜,屬於貪官汙吏!
莊芳崩潰大哭:“我沒有選擇啊!我沒有選擇啊!”
歐信冷眼瞧他。
哪有什麼沒有選擇,無非是被權力所控製罷了。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選擇啊!”
“都怪那個楚珍!”
“害我莊芳全家啊!”
歐信一愣:“楚珍?肇慶府通判楚珍?”
“就是他!”
“我那個傻姐夫,至今還被蒙在鼓裡呢!”
“他根本就不知道,當年我求娶他妹妹,是楚珍安排好的。”
“也是楚珍,讓我墮落成為海盜保護傘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莊芳崩潰大哭。
但信息量有點大。
歐信皺眉:“你仔細說明白。”
莊芳本來隻是個百戶,襲父職當上百戶,心中尚有理想抱負。
那時林灝還隻是恩平知縣,他帶著溫州人楚珍,到恩平上任。
這個楚珍找到百戶的莊芳,說要給他一場大富貴。
當時莊芳半信半疑。
但沒過多久,原海朗所千戶莫名其妙死亡,他被朝廷任命為千戶。
他知道,這是楚珍給他運作的。
從那之後,他就惟楚珍之命是從,他求娶了林灝的堂妹,和林灝成為姻親。
他仕途坦蕩。
要權有權,要錢有錢。
而這個時期,林傑也成為廣東數一數二的海盜,老巢在海陵島上,之所以一直沒被絞殺,都是他和雙魚所的千戶,幫著遮掩下來的。
按照莊芳的意思,林傑也是這個楚珍一手扶植起來的海盜。
歐信猛地回眸:“派人去肇慶,把這個楚珍控製起來!”
莊芳卻慘笑兩聲:“怕是你們去,也晚了。”
“有一次醉酒的時候,楚珍說漏嘴了。”
“他隻是一個龐大組織中的小蝦米。”
“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歐信滿臉震驚。
龐大組織?
在大明能有什麼龐大組織?
“事到臨頭,卑職勸大人一句吧。”莊芳知道,九族都遭殃了,沒緩兒了。
歐信看著他。
“他們的力量太大了,您還是趁早放棄為好。”
“您抓了卑職,向上麵交差便是。”
“不要往下查了。”
“您是將軍,打好自己的仗,比什麼都強。”
“有些事,不要瞎管……”
話沒說完。
歐信卻一把刀把塞進他的嘴裡,一字一頓道:“本官是大明的官!是陛下的官!”
“陛下給本官做靠山,這大明的天,是陛下!”
“誰敢說不!”
莊芳眸中閃過譏諷。
陛下真能做主嗎?
那為什麼不來解救我莊芳呢?
曾幾何時,在莊芳難道不是個好千戶嗎?
陛下,無非是個空架子罷了。
“說,你的衛所裡,都有誰和你同流合汙?”歐信懶得理他。
他倒要看看,這個海朗所裡,究竟還有沒有大明的人!
腦袋疼!不知道為什麼腦袋疼,終於堅持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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