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什麼?”
“打朕的臉嗎!”
divcass=”ntentadv”朱祁鈺一腳踹在他的身上,直接把鄭王踹翻。
受到重力,鄭王張嘴就吐了出來。
一股酸臭味蔓延在飯廳。
“吃掉!”
朱祁鈺麵容凶厲:“你不吃掉,朕就除了你的王爵!讓你去仁廟守靈去!”
鄭王爬起來,將吐的汙穢物,一點點放進嘴裡。
堂堂親王。
活得都不如一條狗。
“天下缺糧,你還浪費糧食!”
“吃這麼多,都把自己吃吐了,還在吃!”
“朕設專利局,你卻第一個帶頭破壞。”
“是不想在大明呆了?”
“還是想砸了朕的鍋!”
朱祁鈺目光淩厲:“傳旨,收回鄭王的毛紡廠,不許經商!”
“鄭王本人有罪,但念及天家親情,著其閉門思過,不許見人,限期一個月,好好反思自己!”
鄭王竟鬆了口氣,皇帝沒有重罰他。
“微臣謝陛下隆恩!”鄭王趕緊磕頭謝恩。
“鄭王,說說吧,誰指使你的?”
朱祁鈺認為鄭王很識相,他沒有道理,在錢的問題上,和皇帝撕破臉皮。
鄭王趴伏在地的臉色微微一變。
“朕在給你機會。”
鄭王猶豫很久。
“罷了,不願意說就彆說了,回去吧。”朱祁鈺喝了口茶,就去前殿處置政務去了。
鄭王直接傻了,膝行爬過來:“陛下,微臣不是不說,而是……”
朱祁鈺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再這麼囉嗦,朕就收回的王爵!”
“是諸王一同商議出來的!”
就知道,這裡麵有鬼。
“陛下呀,臣等也是太祖血脈,是您的族人呀!”
鄭王哭泣道:“您不許臣等參政議政,限製在京中,但總要給些錢財,讓臣等過上好日子吧!”
太祖對宗室的規劃還算合理。
俸祿很低,隻養五代。
但太宗皇帝用錢財,換取宗室的兵權,導致諸王沉迷於吃喝享受。
恨不得天天吃鴨舌,然後把鴨子全扔了,生活奢靡到了極致。
“朕沒給你們足夠的好生活嗎?”朱祁鈺問。
鄭王不敢說話。
現在的日子,是人過的嗎?
一大家子住一個小宅子裡麵。
百王府正在修建,可以等。
但一頓飯才三十幾道菜,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你看看朕吃什麼?你們吃得都比朕好!”
“再看看朕穿什麼,這件龍袍是景泰六年做的,三年了,朕換了嗎?”
“你這身蟒袍,是今年朕最新賜的。”
“哪個王爺,朕沒賜袍子?誰沒換新衣服?”
“唯獨宅子住得差一點。”
“但百王府正在督建,每個王府都建的富麗堂皇的,你們瞎嗎?都看不到嗎?”
“朕哪裡虧待你們了?”
朱祁鈺目光淩厲:“怎麼?看到朕清理江西,就察覺到機會來了?”
“來人!”
“把諸王統統宣過來!”
“在養心殿外跪著!”
“朕倒要問問,誰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了!”
鄭王目瞪口呆。
皇帝的聯想力實在太強了吧?
誰要圖謀篡位了?
可轉念一想,皇帝清理江西,已經動了士紳的利益,不然怎麼會詔回範廣和於康,鎮守京師。
他們卻在這個當口上,挑戰皇帝的底線。
這不就是投石問路嘛。
自己往槍口上撞。
“朕本來對宗室頗為優容。”
“但你們卻把朕對你們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好啊,朕倒要看看,誰的心思如此詭譎!”
“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誰辜負了朕的好心!”
朱祁鈺又要借題發揮了。
親王這麼多,他看著心煩。
這次就降幾個親王。
讓宗室乖乖把親王退回來。
而在廣東。
逯杲和歐信碰麵。
逯杲的傷還沒好,但皇帝命他出京,這是給他機會。
朱永已經把林傑一夥趕下了海。
但沿海破壞嚴重,上萬百姓遭殃。
恐怕中樞責罰的聖旨快下來了。
水軍!水軍!
朱永受到了很大刺激,回到海朗所,變得十分沉悶。
他要大練水軍。
而歐信和逯杲,已經進入廣州府。
歐信負責清掃山寨。
逯杲則負責查人。
歐信在連州,攻打朱岡、仁內和星子,然後鑽進華陰山和莽山境內掃蕩。
逯杲則出現在廣州。
廣州絲毫不受戰亂的影響,繁華依舊。
在街上能看到長相不同的人,做著各種生意。
逯杲也是第一次來廣州,卻被廣州的繁華驚到了,這裡不亞於京師的繁華啊。
但不同的是,這裡通行的貨幣是銀子。
很少看到寶鈔和銅錢。
外國人很多。
逯杲先去見劉震海。
劉震海在市舶司府衙裡。
他也收到了中樞密信,令其配合歐信、逯杲。
兩廂見罷,寒暄之後。
“大人,您可否察覺到廣東布政使侯臣的異常?”逯杲開門見山。
劉震海微微一愣:“緹騎想查侯臣?”
“林灝死前,說過,廣東官場,沒有乾淨的!”
逯杲認真道:“陛下的意思是,廣東的天隻能是陛下,不能是其他人!”
劉震海嚇了一跳。
這話的意思是,方瑛要回來了。
方瑛親自坐鎮,清掃廣東。
“皇爺說這話時,可有震怒?”劉震海還準備了好東西進獻皇宮呢,這不快過年了嘛。
“自然。”
逯杲猶然記得出京前,陛下的叮囑。
劉震海目光閃爍:“這……”
“大人,下官提前和您通個風。”
逯杲道:“市舶司馬上就要關閉了,陛下要學江西,封鎖廣東,清查廣東。”
劉震海再看歐信的路線圖。
歐信會從莽山去韶州,沿著湖南和江西往東走,最後去潮汕府,關閉東麵的通道。
然後把廣東徹底當成籠子一樣關起來,清查。
“可市舶司有很多貨物……”
“那點錢陛下不放在心上。”
逯杲淡淡道:“甚至,封鎖之後,不許任何船支停靠,也不許船支出港。外國人也要被查,該查的查,該殺的殺!”
“這是皇命!”
劉震海一驚,看得出來,陛下的決心。
難怪皇帝把雷州劃去了廣西。
讓瓊州府距離廣東遠了,省著有人逃去瓊州。
需要接廣西的路才能去瓊州府。
從那時開始,皇帝就在布局清查廣東呢。
“那福建呢?”劉震海問。
逯杲卻笑了起來:“大人,咱們隻管好廣東的事,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代,自然高官厚祿,其他的事,跟咱們無關。”
劉震海點點頭。
這些年他可沒少貪啊。
那些走私的船,沒有他睜一眼閉一眼,是出不了港的。
甚至,整個廣東就沒有乾淨的。
若深查,會不會讓廣東造反呢?
那不扯淡嘛。
廣東壓根就不是龍興之地,旁邊有個廣西,方瑛手裡有一百多萬廣西狼兵,轉瞬就能平定廣東,造反個寂寞啊。
這就是皇帝的底氣。
“那現在就關閉港口?”劉震海不敢有彆的心思。
“暫且不忙,等歐參將到了潮汕府,就會送信過來,劉大人收到信後,就關閉港口,不許出入即可。”
就是說,方瑛會在那個時候,回到廣東。
雙方密談之後。
逯杲就去拜訪廣東布政使侯臣了。
侯臣也很鬱悶。
被皇帝奪了官職後,又奇怪的許他代職。
而緹騎就來調查了。
侯臣一屁股屎,不敢讓查的。
他想過往安南逃命去。
但安南國王拒絕接納,安南也不想打仗,何況大明在邊境陳兵百萬,安南國王已經遣使求和。
還要進獻一百船糧食,乞求大明皇帝不要攻打安南。
按照常規操作,糧肯定是不會運的。
宗主國大明還會賞賜很多金銀給他們。
大明要的就是個麵兒。
而逯杲進了布政使府衙,第一句話,就把侯臣嚇個半死。
“聽說布政使大人,聯絡過安南?”逯杲冷幽幽問。
“逯副指揮使,本官族中有一支,在永樂朝遷去了安南,隻是正常通信罷了。”
逯杲嘴角翹起:“就是說,大人承認了?”
“承認什麼了?”侯臣心裡一抖。
緹騎名聲不顯。
但廠衛從今年大肆組建之後,辦了幾件大案,名聲響當當的。
“承認私通安南!”逯杲冷笑。
“這是家信……”
逯杲揮手:“信在何處?”
“已經寄走了。”
“本官說的是原件,你信裡的內容是什麼?”逯杲問。
侯臣苦笑,說自己可以複述一遍信裡的內容。
“沒有證據,憑你的一張嘴,誰能信?”
“那本官也沒有辦法呀!”侯臣隻能耍賴。
“那就跟下官走一趟吧。”逯杲買了間民宅,當做審訊室。
侯臣無奈,說讓他去後衙,與妻子告彆。
逯杲跟著他同去。
但他進屋後,則關上了門。
等了片刻,就聽到凳子倒地的聲音。
逯杲推開阻攔的奴仆,一腳踹開門,就看見侯臣吊在房梁上,逯杲趕緊救人。
終究晚了一步,侯臣擔心上吊被救下,還服了毒藥。
人已經死透了。
“來人!”
“把所有人都抓起來!”
“侯臣畏罪自殺,就審他的家人!”
逯杲把事辦砸了。
布政使侯臣自殺的消息,迅速在廣州傳開。
劉震海匆匆而來,責怪道:“你辦事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這回該怎麼收場?”
劉震海也沒了主意。
“下官不知。”逯杲本想把侯臣當成突破口,結果侯臣自殺了。
劉震海苦笑:“派人去請方總督,提前戒嚴廣東!”
隻能如此了。
而在思明府的方瑛,卻罵了一聲:“這點事都辦不好!”
廣西事還沒做完呢。
他正在把土司往安南趕。
去霍亂安南。
安南遣使譴責,卻被方瑛趕出去了,見都沒見。
估計安南的使臣已經啟程入京了,向皇帝哭訴去了。
隻能拆分出兩萬人來,交給王屺和張剛,鎮守思明府。
又留下陳文章去守龍州府。
然後拆分軍將,把有家事的狼兵留在廣西,建立廣西軍,其餘人則乘船去廣東。
運送八十餘萬人去廣東,運力要求極高。
狼兵倒是消停。
有吃有喝供著,還有戲看。
因為隻是去打仗,若是移民的話,八成會立刻造反。
方瑛需要坐鎮後軍。
跟隨最後一波船隊入廣東。
而市舶司內,已經有大批船隊啟航。
侯臣死後幾天,廣東人心紛亂,不少人準備離開廣東。
卻遭到廣東兵的阻攔。
不許出航。
那些船支可都有武器,直接和明軍開火。
劉震海率領戰船在虎頭關攔截,炮轟擊沉了一百多艘船支,強行扣押。
把所有企圖開船的人,全都抓起來。
一時之間,廣東風聲鶴唳。
在莽山的歐信也加快了速度。
沿途不停分兵,他則去潮汕府,堵住東出的路線,封鎖廣東和福建的邊界。
段思娥兵出雷州府,切斷原廣東和廣西的邊界。
同時,分兵沿海布防。
阻止海盜上岸。
更不許百姓造私船下海。
整個廣東風聲鶴唳。
隸屬於總督府的第一波船隊,已經靠岸,都是廣西狼兵,按照命令沿著海岸線布防。
而在海朗所的朱永,收到命令,移駐廣海衛,督建船支,防範海盜。
因為逯杲的失誤,整個廣東都得為其擦屁股。
好好的計劃,不得不提前發動。
難免出現錯漏。
他心裡過意不去。
所以,他把心中的怒火,發泄在那些試圖離岸的商賈身上。
管他是哪國人呢?
統統上刑。
“大人,小人是占城國商人啊,占城國是大明的附屬國啊!”一個商賈奄奄一息。
逯杲親自審問他:“既然是附屬國,那更得聽大明的話了!”
“本官問你,你的船上,怎麼會有瓷器呢?”
“收購的。”那商賈驚恐。
“能收購一船?誰賣給你的?”逯杲憋著火。
大明是不開海的。
是不允許商人在大明境內采購的。
當然了,這規則也就騙騙皇帝,廣州的繁華,就是這些外商帶來的。
他供出一個做瓷器的商鋪。
逯杲派人去抄了,然後拖進來審問。
他把整條街的房子都租下來了。
抓的人太多了,審問不過來。
緹騎帶來二百人,都忙得不行。
還在從京師調人過來。
那瓷器鋪商人承認了,瓷器是從景德鎮走私出來的。
這是條走私線索。
逯杲離京時,就知道江西查到了瓷器走私。
但具體這條線是怎麼走的。
還沒查出來。
逯杲讓人記錄,他沒工夫管這些小事。
整個廣東,究竟誰和海商有聯係?
逯杲借機把街麵上所有商鋪都給抄了,派人挨家審問,結果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廣州的商賈,都和走私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們的貨,都是走私貨。
蜀中的絲綢、鉛山的紙、佛山的鐵鍋、鬆江的棉布、景德鎮的瓷器等等貨物。
基本都是走私的。
然後低價賣給外商。
這是條產業鏈。
根據他們交代,還有一條線,有商賈是在廣州收貨,收取足夠的貨物,然後由海盜運出大明,去海的南麵去交易。
這些主要是賣給波斯商人的,價格會稍高一些。
大食的商人,願意登陸本土,直接購買,免去了被海盜賺差價。
但這樣的商人,容易被海盜搶奪。
久而久之,外商都願意去南麵的海收購了,導致廣州外商變少。
外商變少了,本地商賈就卷起來了,國朝正規渠道買的貨物實在太貴。
但從各地官廠裡走私出來的貨物,沒有成本,就便宜了。
所以,官廠走私成風。
靠價格吸引外商冒著風險,到本土來采購貨品。
就有了第二條線。
“南麵的海?是哪?”逯杲喝問。
“是暹國!”
暹國?
逯杲意識到了,簍子捅大了。
皇帝知道後,一定會發怒攻打暹國!
他把所有審問結果,彙聚成奏章,呈送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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