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宗室,把你們殺了當肥料養花,花都不長,花都嫌棄你們是廢物!
噗噗噗!
箭矢刺入身體的聲音,陡然傳來。
尹輝淒厲慘叫,本以為吃屎是最壞的結局,如今才知道,死亡才是最終結局。
怎麼掙紮都是死,為什麼還要吃屎呢!
關鍵要殺他的是自己親二叔啊。
“彆叫喚了!”
陳舞陽忽然厲喝,尹輝哭著回頭:“射的不是你,你當然沒事了!都要死了,你就讓我喊幾聲又怎麼了?”
啪!
陳舞陽一巴掌抽他腦袋上:“伱瞎啊!看看誰倒了!”
尹輝吃痛之下,回頭一看,發現尹玉帶來的弓弩手,詭異地倒在了地上。
納悶之時。
卻見一夥人從監牢門口進來,舉著弓弩。
是這些人射死了尹玉帶來的殺手。
“欽差大人到,誰敢造次!”範青抽出腰刀,護佑王竑左右。
東廠番子魚貫而入。
舉起弓弩,對準所有人。
尹玉目瞪口呆,指著王竑:“誰、誰敢冒充欽差?”
其實,欽差製度尚未成型,出京執行皇命的人都可稱為欽差。
但王竑這個欽差卻不一樣,他手裡有皇帝的聖旨,持有天子劍,還有調兵權。
啪!
東廠一個番子,揚手一個耳光抽在尹玉的臉上:“見著欽差大人,還不跪下?”
尹玉還要說話。
那東廠番子直接把箭弩頂在他腦門上。
森寒的箭尖紮在尹玉的頭上。
尹玉嚇到了,身體軟軟地跪在地上。
“欽差大人?欽差大人?”
陳舞陽一把推開尹輝,也顧不得地上的屎,踉蹌著走過來:“可是皇爺派來的欽差?”
“你是?”那番子問。
範青撥開他:“可是陳舞陽?”
“範大人,是我啊,是我啊!”終於見到親人了,陳舞陽淚如雨下。
他雖在都知監,但和東廠有過協同辦差經曆。
是以認識範青,彼此還有些交情。
範青看著陳舞陽的慘狀,難以置信道:“陳舞陽?你是陳舞陽?你怎麼會被折磨成這副模樣啊?”
故人重逢,陳舞陽眼淚止不住地流,慢慢滑跪在地上。
看到範青的那一刻,他支撐全身的最後一絲力量,徹底消散,身體軟塌塌的,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苦啊!
被關起來整整三十四天!
受到非人的折磨,靠驚人的意誌,苦苦支撐!
就是他心中有信仰,相信皇爺一定會派人來救他的,一定會的!
果然,皇爺派人來了!
這34天的苦等,沒有白費。
終於等到了!
範青哭個沒完。
“把門打開!”
範青厲吼。
他出京之前,許感求皇帝恩準出宮,親自拜訪,乞求他將陳舞陽活著帶回來。
當時他還以為,許感能送出情報來,安全無憂。
可到了南京城一打聽,才知道陳舞陽被扣押在應天府監牢裡,但以為應天府府尹會好吃好喝的供著。
完全沒想到,堂堂都知監副指揮使,竟被折磨成這般模樣!
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估計看到的隻是陳舞陽的屍體了。
這南直隸,已經無法無天了!
連都知監都不放在眼裡,會把朝堂放在眼裡?會把皇帝放在眼裡嗎?
“鑰、鑰匙在裡麵!”差役瑟瑟發抖。
啪嚓!
範青直接把刀刃架在他脖子上:“他是朝廷命官,你知道嗎?”
差役被嚇傻了,傻傻地點頭。
“既然知道,那為何要毒打他?”
“他犯了何罪?”
“你們敢這樣毒害他?”
“回答本官!”範青厲喝。
“大人,不關小人的事啊,不關小人的事啊……”
噗!
話音未落,範青一刀割喉!
順勢一剁。
大好的頭顱飛上天去。
刀鋒染血,範青凝目冷喝:“應天府府尹,死哪去了?滾出去來!”
陳舞陽看著範青幫他報仇,瞬間淚崩。
而尹輝則徹底嚇傻了。
何人敢在監牢裡殺死差役?
又大喊應天府府尹的名字?
能是誰?
看著範青一身打扮就知道,這位官職比陳舞陽還要高,而穿著東廠官袍,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東廠指揮使。
而東廠指揮使,隻有一位,就是以偵探著稱的範青。
那可是皇帝的心腹。
那麼被他擁簇著的欽差,究竟又是哪位大能?
“範指揮使稍安勿躁。”
王竑緩緩開口:“把牢門打開,請陳副指揮使出來。”
又指著尹輝問:“他是誰?”
陳舞陽有氣無力道:“卑職有傷在身,不能給大人見禮了。”
他是認識王竑的。
內閣閣臣王竑,皇爺派他來南直隸,說明對這份情報的重視,他這份苦,受得值了。
“他是含山公主的嫡長孫,尹輝!”
而尹輝卻用衣服遮著臉,甚至還往衣服上抹糞,嘴裡發出嘿嘿嘿的笑容,像是瘋了。
“他是裝瘋的!”陳舞陽十分確定。
尹輝卻朝著拍手笑,將手指頭含在嘴裡,笑著笑著,竟然用手指頭蘸了下屎,然後放進嘴裡。
吧嗒吧嗒的品嘗。
仿佛像是吃糖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他是裝瘋的!”尹輝的親二叔,尹玉,和陳舞陽一樣,卻指正親侄子裝瘋。
“你閉嘴!”
陳舞陽恨透了這個尹家。
“陳兄莫急。”
打開鎖頭,範青忍著臭味進了監牢,扶著陳舞陽。
同時,打量著尹輝:“瘋了?”
陳舞陽被人攙著,放在臨時做的簡易擔架上,想說話,但範青卻衝他搖搖頭,笑道:“尹公子,彆裝了。”
“你的破綻太多了。”
“瘋子是聽不懂人話的,陳副指揮使說你瘋了,你卻吃屎,來證明自己瘋了,”
“你覺得,瘋子會自我證明嗎?”
“看看,你的眼神在思考,是不是在想著,往本官身上撲啊?”
“你太嫩了,彆裝了,走吧!”
範青一眼就看穿尹輝在裝瘋。
尹輝神色一怔,含在嘴裡的手指頭,竟顯得不知所措。
裝不下去了,崩潰大哭:“跟我沒關係啊!”
“帶走!”
王竑懶得在監牢裡廢話。
走出監牢,範青卻躬身道:“卑職認為應天府府尹有問題,請欽差大人允準,許卑職調查!”
王竑看了眼範青。
當務之急是查清尹家。
而不是節外生枝。
應天府府尹就在這裡,也跑不了,何必對他窮追不舍呢?
“請大人成全!”
範青的思維方式,和常人不一樣。
直接去查尹家,恐怕竹籃打水。
采用迂回方式,從應天府府尹入手,尋找蛛絲馬跡,比直接殺上尹家效果更佳。
“罷了,你去吧!”王竑也覺得,他沒必要帶這麼多人。
範青有自己的想法,就讓他去嘗試。
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謝大人恩準!”
東廠卻被文官管製著,從東廠建立以來,還是第一次呢。
王竑也覺得怪異,他好好的文官,卻帶著番子招搖過市。
一世英名肯定是沒了,隻能圖一世富貴了。
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南直隸。
“範兄,我還能動,能不能帶著我!”陳舞陽撐著想站起來。
“先讓醫者給你治傷。”
“本官先調查,等報仇的時候。”
“自然會請你親自去!”範青拍拍他的肩膀。
“謝了範兄,我陳舞陽欠你一個人情。”陳舞陽滿臉感動。
最後一絲精氣神耗儘,昏厥過去。
而在宮中。
早朝時,禮部放榜,進士名單是閣部擬定的,朱祁鈺倒是看一眼,並沒有參與決策。
擬定進士名單,是文官的權力。
皇帝的權力是殿試時點前三甲。
朱祁鈺倒也不學太祖皇帝,事事乾涉,他畢竟精力有限,隻做該做的事情即可。
今日早朝,主要討論三件事,治水司的規章;京畿種樹所需的樹苗問題;春耕的問題。
“去年天幸,京師沒有發生災疫。”
朱祁鈺認真道:“今年中樞聯合太醫院,務必提前防好災疫,太醫院繼續編寫防災手冊,爭取做到全國一個村一本。”
“臣等遵旨!”
甘肅、寧夏督撫寇深,請求中樞調配物料,欲圖大肆修建蘭州城、西寧城和銀川城,三座大城。
“陛下,三座大城不夠!”
於謙躬身道:“陛下欲收海西之地,要在此再建造一座大城。”
他手指指著岷州。
岷州,在新劃分裡,屬於甘肅,下接西川,西接朵思,屬於三省通衢的要地。
“邢國公的意思是,在此囤積軍械,以此為基地,向西俯闊?”懂軍事的儀銘皺眉。
於謙輕輕點頭:“一旦兵勢向西,欲收回海西之地。”
“可用兩路夾擊之策,兵分兩路,從岷州和西寧同時出兵。”
“而岷州此地,雖是邊陲,卻是三省通衢,如此通衢重地,必須建造大城,進可攻退可守。”
“哪怕僅派西寧兵出兵,也可用岷州之兵,彈壓朵思。”
“允!”
朱祁鈺答應:“修建最堅固的城池,耗時十年也在所不惜!”
見皇帝答應下來,儀銘卻道:“陛下,不如再修建一座巨城,轄製西北。”
儀銘指著慶陽府和鳳翔府道:“陛下,微臣以為可在慶陽或寶雞,建造巨城,挾製西北。”
若建在寶雞,就有轄製四川之意。
若放在慶陽城,則把慶陽當做陝甘寧的中心。
“建!”
朱祁鈺直接定下來:“就建五座大城,銀川、慶陽、蘭州、西寧、岷州五座大城,外加西安、漢中,西北有七座大城,足夠應對未來的西征了。”
這件事就定下來。
下了朝。
朱祁鈺登上奉天門。
門外,跪著兩萬多人,全是被逐出宗室的宗室。
朝臣得了恩許,走側門,從東華門出宮。
當皇帝露頭,宗室匍匐在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最不希望朕萬歲的,就是你們吧?
“起來吧。”
太監搬來龍椅,朱祁鈺端坐上麵:“春暖花開了,也到了你們離京的時候了,爾等可選好地方?”
皇帝大手一揮,兩萬多人被革除宗室。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皇帝一刀,三世就給砍了。
卻給他們恩科,逼他們科舉,還讓他們去種地,哪有這樣的宗長?他心裡有親戚們嗎?
這大明江山,是祖宗打下來的!
是你祖宗,也是我們祖宗!
憑什麼就你一個人享受江山,我們卻要貶為庶民?憑什麼?
“陛下,請讓吾等苟活在京師,吾等願為陛下效力!”一個宗室匍匐在地哭訴。
朱祁鈺打眼一看,這是晉藩的呀。
晉藩最能生兒子。
被貶出宗室的人超級多。
“在京師,你們能為朕效什麼力啊?”
朱祁鈺問:“幫朕花銀子嗎?”
那晉藩宗室立刻閉嘴。
“朕自己的錢,自己不會花嗎?非得用你們幫著花?啊?”
提起來朱祁鈺就生氣。
百萬兩銀子啊,夠建多少座城池了?
夠打幾次仗了?
都被你們給禍害了!
“就你們這些廢物,殺了當肥料養花,花都不長!”
“花都嫌棄你們臟!”
“朕留著你們乾什麼?”
朱祁鈺大罵:“古人說,天生我材必有用。”
“但你們呢?有什麼用?”
“你,朱表草,你自己說,你有什麼用?”
朱表草是當代晉王朱鐘鉉的孫子輩的,太祖給晉藩定的字是濟美鐘奇表,朱表草是太祖皇帝的六世孫。
“請陛下恕罪!”朱表草害怕啊。
“看看你這個廢物樣,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半死不活還浪費朕的銀子!”
“滾後麵去!”
“朕都怕自己再看多你一眼,把你殺了祭旗!”
朱祁鈺收斂怒容,掃視萬千宗室:“都自己想一想,決定去哪!”
“現在就做決定!”
“三月初就開始搬!”
“彆在京師呆著,讓朕看著心煩!”
宗室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
雖然宗人府將他們革出了宗室,但畢竟都是血親,皇帝為了顏麵,總要照顧一二的。
這回皇帝徹底撕破臉了,不要顏麵了。
那宗室隻能用拖字訣。
就是不出京,想方設法不出京,拖個幾年,多快活幾年。
“把條陳公示出來,符淵,你去念!”
很快,一張紅紙貼在奉天門外。
上麵列舉宗室可遷居的地方,北直隸、河南、山東、甘肅、寧夏、遼寧、熱河、吉林、漢州。
每個地方給的安置條件是不一樣的。
如北直隸,是一個銅板不給,隻給發放民籍,往各村裡填充,和百姓一樣,分一樣的田畝,去種地,其他的福利待遇一樣不給。
河南和山東條件稍微放寬,給一處房產,照常分地。
去遼寧,除了房產、田畝外,還額外給一筆數目可觀的安置費,一百兩到二百兩。
甘肅、寧夏、熱河條件可就好了。
內帑出資,給建一處三進的宅子,賜耕讀傳家匾,給五百兩銀子安家費,二十隻羊,以及每人十傾耕地,一塊牧場安置在長城外的)。
可謂是十分豐厚。
這些錢,都是朱祁鈺出的。
吉林和漢州並沒有列出條件,因為不會有人願意去的。
“現在就做出選擇吧!”
“去符淵那登記,三月一號,立刻出京!”
朱祁鈺快刀斬亂麻:“朕今日不處置政務,就這陪著你們!”
宗室們直接就哭了。
誰不想留在京師這花花世界呀,誰想去塞外受苦去呀。
問題是皇帝對留在京師,可謂是苛刻至極,什麼都不給,讓宗室去要飯嗎?
無非是逼著宗室去填充邊陲省份。
壞心思昭然若揭。
我們就拖。
偏偏不上鉤。
“都磨磨蹭蹭乾什麼呢?快點!”朱祁鈺厲吼。
“陛下呀,微臣不想出京啊!”一個宗室從人群中爬出來。
“朱表芸,不認字嗎?想留在京師,就留在京師,朕絕不強迫,去符淵那裡登記即可。”
又是晉藩的。
朱表芸卻哭泣道:“留在京師,什麼都不給發,微臣怎麼活啊!”
“活不了就去死!”
“想死還不容易?”
“用朕幫你嗎?”
朱祁鈺指著他:“符淵,剁了他的狗頭!收回朱姓!”
“將其家人,流放熱河!”
“革除族譜,永世不得姓朱!”
朱表芸嚇傻了,就因為一句抱怨,皇帝就要殺他本人,流放他全家嗎?
難道就一點都不念親戚之情嗎?
噗!
朱表芸忽然覺得喉嚨劇痛,詭異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軟軟倒下,然後嘭的一聲,腦袋滾落在地上,什麼也看不到了。
這是晉藩的近支呀!
說殺就殺了?
宗室們驚恐地看著皇帝,近來皇帝優容,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他們以為皇帝要收買人心呢。
卻不想,皇帝還是那個皇帝,隻是沒有舉起屠刀罷了。
“還有誰想討價還價?”
朱祁鈺麵容凶厲:“都是太祖子孫,卻一點骨氣都沒有!”
“太祖年輕時候隻有一隻碗,卻打下這偌大的大明江山!”
“你們呢?”
“連做花肥都不配!花朵都嫌你們臟!”
“朕已經開出最優渥的條件,給你們最好的安置了!”
“你們還不滿足!”
“還在這裡跟朕討價還價?”
“好啊,朕就隻給你們半個時辰時間,沒有做出選擇的,統統流放吉林!沒有商量的餘地!”
朱祁鈺就討厭這幫廢物。
什麼都不是。
浪費錢糧的廢物,要不是會說幾句漢話,全都拉出去當畜生用。
宗室們崩潰大哭。
皇帝凶厲,不顧名聲,他們還能怎麼樣?
更多人選擇去山東、河南。
這兩地,起碼位於中原,沒有外敵。
像熱河、甘肅、寧夏這樣的邊陲省份,鬼知道哪天外敵打進來了,給再多銀子有什麼用?有命拿沒命花。
但是!
名單是有限的!
安置北直隸、山東、河南的人員是有限的。
每個地方,僅安置一千五百人。
剛開始大家左思右想,忸忸怩怩的不願意選擇,想跟皇帝耍心眼。
但有聰明人,立刻做出選擇。
很快名額就滿了。
後麵的人,發現名額滿了之後,開始後悔。
然後欲哭無淚的想跟皇帝哭訴。
但看了眼朱表芸的腦袋,覺得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