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殺穿士族,倭寇犯邊!會說漢話者為漢!1.35萬)
巢縣大族,多是軍功貴族。
多是洪武朝從軍家族,這些年野蠻發展,已經成為本地巨擘。
王誠不像王竑,拿著尚方寶劍,就大殺一通。
皇帝派他來是掌軍,而不是和士族撕破臉,將士族趕儘殺絕的。
隻是,要求他將流民移入湖南、貴州,這些士族控製流民。
他完成任務便是,沒必要節外生枝。
再說了,他是個太監,權勢滔天有什麼好處?何況他本身已經權勢滔天了,還想圖什麼呢?
根本就沒必要為了博取皇帝的信任,就在民間大殺四方,他隻要安安穩穩把皇帝交代的任務完成,在南直隸好好享受便好。
而且,他坐鎮巢湖,也是在給王竑仗膽。
王竑在和州大殺四方,仗著的就是他王誠的勢。
當水匪肅清後,王誠拜訪巢縣第一家。
姓謝。
這個謝家不簡單,伯祖叫謝達,曾祖是謝彥。
謝彥是鳳陽人,隨太祖皇帝征戰,為開國功勳,其長子謝達,做汝陽公主的駙馬。
謝氏一族,在將星閃耀的明初並不起眼。
但那些名將都被誅殺了,反而他們這種官職不高不低的,卻得以保全,家族也源遠流長,成為本地大戶。
而他這一支,是從南京遷過來的。
謝達為了博取太祖皇帝歡心,主動將庶脈遷出京師,充塞各地。
聞聽宮中大太監造訪,謝叔德打開中門,親自迎接。
王竑在和州大殺四方的消息,還未傳到廬州府來,所以他還並不知道王誠目的,還想借機攀附王誠呢。
然而。
剛入正堂,茶還未飲,王誠便笑眯眯問:“咱家欲遷移巢縣流民,謝家主可否行個方便?”
謝叔德嘴角一抽。
控製流民的好處很多,比如繳納稅賦的時候,若不想繳納,就指使流民去搶劫糧車;
或者,家族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就攛掇流民聚眾造反。
當然了,後者容易引火燒身,大族不敢使用。
像巢湖範圍內,大概有幾萬流民,這些流民由各個士族控製,像謝家,手裡有個七八千流民。
家族分成兩脈,一脈光明正大的生存,一脈則去掌控流民。
流民可當匪、可從商、可從農,凡是見不得光的事,都由流民去做。
反正南直隸糧食多的是,供養幾千流民,算不得什麼難事,大不了少交一點稅賦,再把交上去的稅賦搶回來便是。
謝叔德眼神抽搐:“大人,您這話什麼意思?朝堂若遷走流民,對吾等家族而言是大好事呀,我們都是舉雙手讚成的。”
“真讚成?”
王誠笑道:“謝家主,咱家可沒跟你玩笑!”
“當然了……”
王誠打斷謝叔德的話:“好,咱家親自坐鎮你家,親眼看著流民裝載上船,倘若流民抵抗官兵,咱家的兵死一個,咱家就從你謝家挑出一個人來,殺掉!”
“啊?”
謝叔德驚呼:“大人,那流民似匪似盜,他們殺害官兵,跟我謝家什麼關係呀?”
“明人不說暗話,伱非要跟咱家兜圈子嗎?”
王誠更喜歡在皇宮裡伺候皇帝,不願意下來奔波做事,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又是個太監,沒有明天了,他就想好好享受餘生。
奈何皇帝有命,他不敢不從。
所以,他不想趕儘殺絕,他想給自己多積陰德,下輩子投個好胎,彆當太監。
謝叔德小心地看了眼王誠。
“怎麼?還想殺咱家嗎?”
王誠譏笑:“聽聽咱家的稱呼,哼,咱家雖是總兵,卻是宮裡的太監,是伴著皇爺長大的太監,你可知咱家在皇爺心裡是什麼地位呀?”
噗通!
謝叔德立刻跪在地上:“大人,謝家願對大人俯首稱臣,您是謝家的天,您說什麼,謝家便做什麼。”
王誠很滿意謝叔德的態度:“咱家也不想妄動刀兵,也知道你想要什麼?哼,便從你家裡挑出個機靈的,跟著咱家吧。”
“謝總兵大人再造之恩!”
謝叔德鄭重磕頭,能跟著王誠,比家業膨脹一倍更加有用。
說著,有下人送入堂中一個錦盒。
謝叔德打開後,雙手高捧過頭,跪在地上:“求大人笑納!”
王誠眯了一眼,大概有三十幾張銀票,約莫三十多萬兩。
這個謝叔德果然聰明。
權力和錢,他果斷選擇了權力。
在權力麵前,錢有個屁用。
“倒也乖巧,就你跟著咱家吧。”王誠讓人收了銀票。
王誠求財。
王竑求官。
所以,處事態度截然不同。
而在和州含山。
王竑在和縣大殺四方的消息傳揚出去,王竑得了個王砍頭的名頭。
王砍頭,王酷吏。
惡名伴隨著王竑。
王竑此刻,又在含山大戶家裡。
含山大戶姓張,這家人也和貴族沾著親。
王竑就兩句話:“可有隱戶?可願意釋放流民?”
張家人畏懼於王砍頭,乖乖承認。
王竑直接令其族拆分,流入廣西、貴州、湖南。
王竑做事愈發熟練。
以前講官員法則,凡事留一線,和現在雷厲風行,想殺便殺比起來,實在是爽。
王竑和州事畢,便南下太平府。
張鳳則派人來和州移民。
並將船匠等工匠聚攏起來,以及可用的老卒,全部流入貴州慶元府原廣西),交給李匡。
為了消除他們的抵觸朝堂之心,張鳳給他們頒發民籍,並承諾給在當地分地,不願意從軍也可,全憑自願。
方才連哄帶騙,把和州流民裝上船。
而第一批流民,已經到達湖南。
韓雍正在清掃湘西,湘西苗寨多不臣服於大明,收到張鳳信件的時候,第一批流民已經到達長沙。
他急忙下令,將第一批流民運到衡州府。
衡州府他已經犁清了。
土司匪首都被他抓到,如今正在打通湘南通往湘北的道路。
他下令將第一批流民,安置在衡陽、耒陽、桂陽三地,多多分配田畝,一個人給分三個人的土地,女子、孩子也都給分地,男孩女孩一樣分地。
韓雍的指令寫了十幾頁,詳細寫了如何分配流民,尤其是種子和農具,每個人都不能少。
房屋是官府幫建,錢財由中樞提供,不許跟百姓索要一針一線,擅拿者處以重罪。
他抽不開身,清掃苗寨十分困難。
而他指令剛出去,第二批流民就到了。
從應天府送來的十七萬流民,全部送到了湖南。
韓雍不得不從湘西抽出身來,安置十七萬流民,可不是地方官吏能做的,必須由他親自來做。
離開湘西時,他頗為歎息,為了湘西一戰,他準備了半年時間,連戰連捷,距離徹底清洗完畢,最多半年光景,如今卻不得不放棄清剿。
馬不停蹄趕到衡州府,他坐鎮在耒陽。
按照他的預計,十七萬流民,七萬安置在衡州府,三萬安置在彬州府,七萬安置在永州府。
並將清掃出來的土人婦人,全部嫁給流民。
恭順的土人,則按照漢人一樣,分配大量土地。
湘南、湘西多是土人聚居之地,並不服從於大明,想徹底化土為漢,需要戰撫雙重手段。
最重要的就是修路、移民,久而久之,自然成漢地了。
韓雍剛坐鎮耒陽,又從南直隸傳來消息,還有十七萬流民,準備安置在湖南。
韓雍都懵了,之前他沒少給王誠寫信,王誠都不理他,顯然不想將南直隸五府百姓給湖南。
這次怎麼這麼大方?
經過了解才知道,是皇帝在中樞下旨,令南直隸優先給湖南、貴州、廣東移民。
所以便宜砸韓雍頭上了。
韓雍將流民全部造冊記錄,還詳細了解了流民的手藝、能力,甚至還打出征兵之意,結果流民皆對征兵畏懼如虎。
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讓流民驚恐,容易引發叛亂,大好局麵毀於一旦。
新來的十七萬流民,他打算三萬安置在寶慶府南部,兩萬安置在靖州,三萬安置在柳州府北部,剩餘的九萬人,安置在辰州府。
與此同時,貴州南三府督撫李匡,收到了一千多船匠,還有一千多老卒。
但他們都不願意為朝堂效力。
李匡雖生氣,但還是遵從民意,把他們安置在貴州慶元府,允許做事入造船基地做事。
他剛剛安置完畢,就收到了王誠的親筆信,正在往貴州南三府運七萬流民。
廣東布政使薛遠和侯臣,此刻也在接收來自南直隸的流民。
王誠總共給廣東四十四萬流民。
多安置在新並入廣東的梧州府、平樂府,以及靠近福建的潮州府、惠州府,韶州府和肇慶府接收比較少。
而貴州督撫項文曜,也收到王誠的移民。
去貴州的流民不多,不足十萬人,因為貴州可安置的地方實在是少。
而項文曜並非領兵奇才,犁平貴州差點意思。
南直隸五府一百多萬流民,很快被運送走了,王誠倒是鬆了口氣。
移民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哪怕是安置流民,也伴隨著血腥。
不是官府一吆喝,流民就乖乖上船了。
而是將所有流民用繩子綁上,如罪犯一般,派兵卒押著上船,不聽話的刺頭兒直接殺掉。
有病也無藥可醫,一切聽天由命。
還要防範疫病,倘若鬨出了瘟疫,整船整船的人沉江。
若在岸上鬨瘟疫,則全部掩埋,毫不留情。
至於移民過程中,發生多少狗屁倒灶的事情,已經不用贅述了,多得令人發指。
移民是一件非常血腥的壞事。
王誠從五府清掃出來流民164萬。
安全抵達各地的,僅僅120萬人。
那四十多萬人,因為各種原因死去了。
這些是不會記錄在案的,隻會記錄接收多少人,安置多少人,這些會成為官員的政績,一筆筆記錄在案。
王誠遷移流民,手段溫和,並沒有大開殺戒,反而得到了好名聲。
再看看王竑,落個王砍頭的名聲,在和州、太平府、寧國府大開殺戒,殺得人頭滾滾。
總共清掃出來四十多萬流民。
這些人全部送去廣西。
廣西像塊海綿,多少人都能容納進去,畢竟還有安南可以安置,就稀缺漢人。
張鳳和李震在安置。
而在京師。
京師官員也在移民西北。
前半年移民宗室,後半年移民百姓,往甘肅填充人口。
北直隸移走的算不上流民,但都是黑戶。
皇帝下旨清掃,結果掃出來近百萬黑戶。
這些黑戶,多被流入寧夏、甘肅兩地。
而在養心殿上。
朱祁鈺正在詔見楊璿:“在南直隸做的不錯。”
“微臣不敢居功。”楊璿磕頭,眉眼之中閃爍著驚喜。
從南直隸罪臣家中,共籌集一萬三千艘海船,四萬多艘江船。
運送流民、押解銀兩入京,用的就是這些江船。
“王福調任戶部,你來做順天府府尹。”
朱祁鈺認真道:“朕叮囑你兩句話,你是朕的人,心眼要向著朕。”
楊璿臉上喜色一僵,趕緊磕頭。
“第二句話,南直隸海船之事,任何人不許泄露,就當沒發生過。”
“微臣遵旨!”楊璿磕頭。
“你是聰明人,朕相信你明白其中道理。”
朱祁鈺打發他走了。
原應天府府尹楊璿,升順天府府尹,原順天府府尹王福,調任戶部。
聖旨發出,內閣蓋印,頒布天下。
朱祁鈺放下奏章,走到地圖前:“馮孝,你說南直隸必須要放兩個國公嗎?”
馮孝打了個激靈:“皇爺,南直隸茲事體大,不能在北京一言定之。”
言下之意,是必須您巡幸南京,才能決定。
“楊信在江西有多少兵了?”朱祁鈺忽然問。
“回皇爺,根據最近的奏報,有十一萬了。”
朱祁鈺指著地圖:“江西楊信在左,山東朱英、項忠在北,王誠、歐信在西,任禮在中都,胡豅在南,宋偉、李震俱是朕的爪牙!”
“朕手握雄兵百萬!”
“還怕區區士紳?”
“傳旨王竑,殺得不夠狠,不必擔心局麵不可收拾,朕會親自為他收拾殘局!”
朱祁鈺冷冷道:“告訴他,隻管殺便是。”
“令閣部準備,朕不喜歡北方的冬春,明年春季,朕欲巡幸南直隸,去看看南京春光。”
馮孝眼皮子一抽:“皇爺,是不是太早了?”
如今是改革的關鍵時期。
皇帝一去南直隸,可就直接把火藥罐子點炸了,徹底沒有回旋餘地,彼此必然廝殺。
屆時中樞必然不穩,萬一有人在北京迎立倭郡王!
問題可就大發了。
等皇帝回京收拾殘局,所有改革恐怕都要被迫停止。
再撿起來,起碼需要幾年的時間,到時候皇帝還會有這個精氣神了嗎?朝中名將名臣凋零,還能支撐起來改革嗎?
“宜早不宜遲,南直隸不清掃,朕就一日不可安枕。”
朱祁鈺道:“讓大明兩大名將,為朕戍守中樞,著實是浪費時間啊,朕等得,但於謙、範廣多大歲數了?他們還能為朝征戰幾年?”
“南直隸必須要去,乾脆現在就去。”
“朕手握二百萬雄兵,誰敢殺朕?”
這是朱祁鈺最大的自信。
天下掌兵的,都是他的心腹,倘若倭郡王複辟,他的爪牙們必定沒好下場,隻能擁護他。
再說了,他還會不防範朱祁鎮嗎?
“皇爺!”馮孝看了眼南宮方向。
朱祁鈺撇嘴而笑:“朕在考慮,是不是要開太廟,請他上路呢?他已經沒用了!”
以前需要朱祁鎮為他穩定局麵。
但現在不需要了。
直接殺死便是。
噗通!
馮孝嚇得跪在地上:“皇爺,若您動手,大好局麵就瞬間土崩瓦解了呀!”
“他還沒這麼大能量!”
但馮孝不這樣看。
如今中樞地方、宮中府中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正是這種平衡,才能讓矛盾緩解,彼此勠力同心。
中樞政治環境寬鬆,地方才能做實事。
若官員人人自危,天天想著如何站隊,誰能安心做事呢?
朝堂百官已經選擇性遺忘了朱祁鎮,倘若這個時候,皇帝開宗廟,殺掉朱祁鎮,會造成什麼惡劣的政治影響?
朝臣自危,新政戛然而止。
所有心血付諸東流。
但朱祁鈺卻不這樣想,他認為人心趨利,他隻要能給所有既得利益者更舒適的政治環境,這些人就能為他賣命。
跟朱祁鎮死活沒有關係。
“皇爺,奴婢不懂朝政,請您詢問老太傅、邢國公,請他們做決定便是。”馮孝磕頭。
讓他們說,肯定不會同意呀。
不管怎麼說,朱祁鎮都當過皇帝,臣子若攛掇皇帝弑殺君王,那是佞臣!
忠臣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朱祁鈺笑道:“好了,一點小事而已,你至於這般模樣嗎?大不了把他也帶去江南,說不定他人還會失蹤了呢。”
馮孝卻嚇了一跳。
把他關在南宮,您都不放心,還能帶去江南?
那一定會丟呀!
這一丟,就如當年建文帝丟了是一樣的,太宗皇帝苦苦尋覓,找了多少年呀。
萬一朱祁鎮丟了,帶來的政治影響,比殺了還惡劣!
正說著呢。
安南奏報送入宮中,朱祁鈺眯起眼睛:“去,把朝臣都宣來。”
很快。
朝臣進入養心殿,他們也都收到了安南奏報抄錄本。
“陛下,那安南權臣竟敢誅殺君上?”姚夔氣得怒目圓瞪。
這是邊永送來的加急奏報。
安南王黎思誠染上毒癮,人昏昏欲睡,無法處理朝政,政務交給安南政務院處置。
七月初一,詐稱染上重病,結果,卻在宮中埋下刀斧手,要誅殺權臣,奪回政權。
權臣阮熾重傷,丁列暗藏刀刃,誅殺安南王黎思誠。
親手割下黎思誠的頭顱。
如今河內局勢進一步惡化。
邊永在信中寫道,因為雨季,安南道路泥濘難走,根本無法聯絡方瑛、夏塤,無法做出決斷,隻能走海路送信,求中樞指示。
信件的最後幾句話是,安南權臣正在決定,該迎立誰做皇帝。
“安南局勢,烈火烹油啊。”
朱祁鈺沉吟道:“可大明遠在萬裡,最近的方瑛,卻礙於道路,無法和邊永聯係。”
“就算中樞議出對策來,送到安南,怕是也沒什麼用。”
“局勢瞬息萬變,還是讓邊永走一步看一步吧。”
您既然不打算管,那詔我們來乾什麼呀?
於謙重病初愈,臉色尚有幾分蒼白,緩緩道:“陛下,邊永之意,其實是問,中樞可否願意遙控安南局勢?”
“朕沒興趣,朕要麼就實控,要麼就不聞不問。”朱祁鈺懶得當什麼天朝上國的皇帝,他就想當成吉思汗。
於謙頷首:“國朝能趁機實控安南北部,也是好事。”
“打下容易,控製難呀。”耿九疇並不樂觀。
朱祁鈺笑了笑,不願討論:“諸卿,安南之事交給方瑛、夏塤、邊永便是,中樞不必理會。”
“朕詔諸卿來,主要有兩件事。”
“其一,是西北問題,舒良、寇深、原傑給朕上了奏章,說是氣候惡劣,建造速度慢,而且糧食難以為繼。”
“原傑的意思是,暫且維持原樣,等玉米三寶培育成功後,再行移民。”
朱祁鈺說著,讓人把密奏找出來,給朝臣看。
“寇深正在建設甘肅,甘肅收容了來自西邊的人口,這些人口和咱們長得似乎有些區彆,寇深說走在甘肅路上,仿佛是身處西域,並非大明。”
“而甘肅生態薄弱,承載不了過多人口,朕已經令北直隸、山西移民一些過去了,太多反而養不活。”
“閣部便停止往甘肅、寧夏移民吧。”
“往熱河、遼寧移。”
朝臣逐一閱覽,都在琢磨,皇帝說這番話的深意是什麼?
胡濙卻點破謎團:“陛下,您是看上哈密了吧?”
朱祁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真的什麼都瞞不過老太傅,甘肅貧瘠,但哈密並不貧瘠呀。”
“咱們可以把人口移去哈密。”
“哈密如此孱弱,大明再不收,可就太可惜了。”
那哈密人呢?
朝臣沒問,心中有數了。
您是打算用來修馳道啊。
“哈密國小又富裕,而今年又沒有大仗,朝中卻養著兩百多萬兵卒,沒有仗打,怎麼能行?”
朱祁鈺道:“朕打算請陳友老將軍領兵,收複哈密!”
這是朱祁鈺答應他的。
讓他去收複自己的家鄉,並以家鄉地給他封爵。
朝臣沒反對,也沒讚成。
全都陷入深思。
“陛下要打到什麼程度?”胡濙問。
“吞並其國,變成漢地。”
胡濙翻個白眼,問的是這個嗎?問的是百姓如何安置?
哈密是弱國,給陳友三萬騎兵,三個月就能收複哈密。
若是也收其民,那麼年底就可以儘收哈密之地,想必哈密不會怎麼抵擋,會望風而降。
倘若皇帝想把哈密人變成奴隸,起碼需要三年時間,而且大明倍失人心。
“嘿嘿。”
朱祁鈺乾笑起來:“朕也是仁善君主,哈密百姓也是人呀。”
“但寇深說了,他們和咱們長得不一樣呀!”
胡濙翻個白眼,您彆往寇深頭上扣帽子行不行?
寇深的密奏裡,根本就沒這句話!
朝臣都看過了,確定沒有!
“古人皆說,長相一致為一族,哪怕有些許偏差,也可勉強視為一族。”
朱祁鈺笑道:“可若是長相大相徑庭,如何強說一族呢?”
和漢人長相酷似的,隻有朝鮮、倭國,甚至安南人,長得和大明人都不一樣。
於謙卻道:“陛下,說漢話者皆為中華!”
“您看陳友將軍,他是西域之人,容貌和吾等確實不一樣,但您能說他不是漢人嗎?”
“陛下,可知太祖皇帝如何打下天下的嗎?”
朱祁鈺還真知道。
太祖皇帝靠蒙古人打的天下。
忽必烈靠漢世侯打天下,明太祖靠蒙古萬戶打天下。
“國朝有多少歸化的蒙人?多少歸化的異族?”於謙又問。
很多很多。
陳友、毛忠、毛勝等等,從洪武朝到現在,封爵的異族更多了。
“您建的帝王廟、文武廟有多少異族?”
很多很多。
十六國遼金元都是。
“可這些人都在為華夏效力呀!”
於謙道:“陛下,可說漢話者便為漢族。”
“不論他信仰什麼教派,不論他出身何地,不論他什麼民族,隻要會說漢話者,就是漢族!無可爭議!”
“您一直效仿成吉思汗,想做成吉思汗一樣的帝王。”
“您可知,成吉思汗重用各族人才,胸襟寬廣,不拘一格用人才,方能成就蒙元基業。”
“而您要以族群論,天下多少英才會成為您的對手呀?”
於謙跪在地上,無比認真道:“陛下,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您瞧不起的哈密、安南小國,亦有人才,隻不過其君主不會重用人才罷了。”
“您若不拘一格,啟用他們,視他們為同類,他們必為大功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於謙又道:“反之,您若棄之如履,要滅其族裔,毀其祖脈,就算我大明暫時占領其地,但等大明衰弱之時,那些英傑就會率兵反對大明,大明終究還會縮回漢地。”
“我華夏有如今的漢地諸省,就是不停的兼容並蓄,不停的將各族變成漢人,方有今日之國,今日之土,今日之國民!”
“微臣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後世之君未必個個如您一般賢明,大明輝煌過後,必然會走下坡路,請您為後世之君考慮!”
這話十分大不敬。
很多人給於謙使眼色,不讓他說這種大不敬的話。
但是,朱祁鈺卻親自把他扶起來:“邢國公說得對呀,隻用不拘一格用人才,大明才會昌盛。”
“朕以族群論,是格局小了,把路走窄了。”
“隻要有能之士,不論族裔,朕一概啟用。”
divcass=”ntentadv”但是,大唐呢?
大唐重用異族,最後卻被異族分割。
歸根結底,是要把異族變成漢人的,絕不能產生第二個族群,絕對不能!
於謙又跪在地上:“陛下聖明。”
“隻要其人有能力,願大明效力,便是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