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問題。”他說。“就是三千四百二十二。”
“夠了!”埃斯佩爾麵色陰沉地咆哮起來。
“我不管你是審判庭派出的殺手,還是刺客庭潛伏起來的特工在這裡待著吧,埃裡克·溫斯洛!等所有事塵埃落定,我們再來談談你應該得到什麼樣的褒獎和懲罰!”
被念出入住時所用假名的男人不以為意地重新坐了下來,他將雙手放上桌麵,沉重的鐐銬砸在其上發出了極悶的一聲響動。
緊接著,他仰起頭,仰頭看向了那漆黑的天花板。幾秒鐘後,他突然開口。
“或許你會想要離大門遠一些,智庫。”
埃斯佩爾皺起眉,他此刻已經平複了情緒,但仍然被男人的話激起了些許警惕與困惑。
懷抱著這兩種情緒,他轉過頭,看見兩個麵容慘白、眼眸漆黑的凡人。他們渾身鮮血,正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
智庫在千分之一秒內舉起了右手,純粹而狂暴的電光從他分開的手指間迸發而出
它本該擊中這兩人,假如他不曾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黑暗所襲擊的話。
是的,襲擊,他很確信這件事。
不僅如此,這片黑暗甚至在對他低語,滿懷惡意,卻又帶著稚童般的天真——這種可怕的反差讓他瞬間生出了巨大的厭惡。
“恨意正在你心底醞釀”黑暗喜悅地說。“我期待它發芽的那一天,埃斯佩爾·巴拉加什,你的仇恨必將鮮美無比。”
什麼——?
還未來得及做出回答,它便遠離了他,隻留下一陣可怕的寒意逐漸浸透他的身體.
智庫花了好大力氣才抵抗住它,他僵硬著身體轉過身來,而那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形象。
凝視著那兩點晦暗的紅色,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超凡的記憶力卻立刻幫助他將眼前之物與深埋於腦海中的某個畫麵聯係了起來。
那是兩個世紀以前,他正式地從編修員晉升成了一名典記長。
他被確認為是極具天賦的一名智庫,不僅年輕,而且心智非同尋常,僅入伍四十年就徹底地掌控住了自己的靈能。
接下來,隻需付出時間,他便可一步一步地成為星語官,乃至最後的智庫館長
這一點可不是他自吹自擂,而是當時戰團內部的共識。
也正因如此,在那一天,他的老師兼上一任智庫館長,人稱‘殲滅者’的格裡薩克來到了他麵前,並向他講述了一個秘密。
那秘密與第八軍團有關,與第十三軍團有關,也與他們自己有關。不僅如此,甚至就連三名原體也牽扯其中。
那秘密承載著鮮血與仇恨,承載著連同第一任軍團長吉爾·伯德溫在內數千名戰犬的犧牲.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它承載著一個後來為了人類而犧牲一切、拋下一切之人的名字。
卡裡爾·洛哈爾斯。
埃斯佩爾顫抖起來,如同被閃電擊中。
在他麵前,神話傳說故事中的人緩緩開口。而就在他說話之間,那黑白相間的骨骸盔甲便緩緩褪去。
高大的巨人就此消失,那麵色慘白、穿著血衣的男人重新出現,手銬與腳鐐早已散落在地。
“你好,埃斯佩爾智庫,但願我的不請自來沒有太過火。我為拉爾赫的行為向你道歉,我保證,它已經被懲罰過了。”
“另外,可否請你找一位藥劑師來?你身後躺著兩名曾在沃薩克斯之火第二十二團內服役的士兵,他們不該就這樣死去。”
埃斯佩爾還能說些什麼呢?他恍惚著依言照做。
十分鐘後,他與換了身衣服的男人並肩走出了這座要塞,徑直前往本地的法務部。
——
“誰要見我?”伊斯坎達爾·卡楊不可思議地問。
“我不會再說一遍了。”賽維塔有點不耐煩地呲起牙。“你沒聾,也不可能沒聽清我在說些什麼.所以,你來不來?”
千子掙脫他的手,下意識地揉起自己的太陽穴,開始在房間內不斷踱步,同時喃喃自語。
那語速極快的普羅斯佩羅方言聽得賽維塔是又好笑又煩躁,他乾脆揮手一拳打在了卡楊背後,力道控製得極好,剛好介於感到疼痛和真正造成傷害之間
現在,呲牙咧嘴的人便成了伊斯坎達爾·卡楊。
“你這混蛋!”他瞪著賽維塔怒罵道。
“是,我是混蛋。”賽維塔點點頭。“而你是個絕頂的蠢貨。”
卡楊繼續對他怒目而視。
“拜托,偉大的提茲卡之狼,現在是活生生的亞戈·賽維塔裡昂站在你麵前,然後告訴你他要見你——而你居然還要思考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永夜在上,你父親在上,早知道你現在能蠢成這樣,我就不該來找你。”
“你少提他!”卡楊再次怒吼起來。“就算要提也給我喊出他的名諱!”
賽維塔歎了口氣,幽幽問道:“你確定嗎?要我正式地念出他如今的名諱.?好吧,我試試看,盲目——”
頭兩個音節才剛剛出口,尚未落地,千子用法術塑造出的砂石房屋便開始顫動。
濃厚的血腥味與寒意不知從何而起,直直地灌入兩人鼻腔。卡楊馬上意識到自己,或者說賽維塔都乾了什麼。
他幾乎是飛撲過去捂住這頭蝙蝠的嘴,然後便聽見樓下傳來了極為大聲的《帝皇禱言》.
賽維塔斜眼瞥著他,扯開他的手,問道:“怎麼樣?你現在還有什麼話想說?”
伊斯坎達爾·卡楊深吸一口氣。
“沒有了。”他沉重地說。“我去換身衣服,再安撫一下樓下的那位功臣之後然後我們就出發。”
賽維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換衣服?”夜之長子差點笑出聲來。“你不會以為自己是要去參加一場宴會吧?”
“要見他我總得穿的正式點!你這白癡!”卡楊第三次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