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小吏或是無能,或是為了偷懶,可能隨便用尺繩量一量,編造一個大差不差的畝數登記。又或者是收了地方鄉紳的好處,故意給他們劃分更多更平整的地塊……這些屢禁不止的小貓膩,許尚書心知肚明。
但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他作為戶部一把手,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糊弄過去了事。
順康帝坐在禦座之上,有內侍低聲複述兩位尚書的對話,他聽在耳中,目露精光。
若是各地衙門的小吏都如薑氏這樣能乾,那大周的土地賦稅……
眾人各有思量,而比試還在繼續。
阮世子不死心,絞儘腦汁地想出更多難題。
“今有木長二丈,圍之三尺。葛生其下,纏木七周,上與木齊。問葛長幾何?”
“以七周乘三尺為股,木長為句,為之求弦。弦者,葛之長。”
薑穗寧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是為二丈九尺。”
阮世子神情越發急切,甚至還有幾分猙獰。
“今有……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適與岸齊。問水深、葭長各幾何?”
幾乎在他念出題目的同時,薑穗寧已經開始撥起算盤珠子,劈裡啪啦的聲響一聲聲砸在他心頭,如同催命魔音。
薑穗寧一心二用,絲毫不落下風,阮世子前腳剛念完題目,她就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水深一丈二尺,葭長一丈三尺。”
“薑娘子威武!”
比起文臣們的矜持,武將們就顯得豪爽多了。
他們都是些在軍中打拚的大老粗,對什麼算學術數一竅不通,但光看薑穗寧那篤定自信的態度,就把剛才還趾高氣昂的阮世子氣得節節敗退,有人按捺不住叫了一聲好。
這小娘子看著嬌嬌弱弱,氣勢倒挺足!
順康帝哈哈一笑,並未追究叫好之人,顯然也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韓延青既是勳貴,又是武官,也坐在武將堆裡。
看著周圍的同僚們都對薑穗寧露出讚許欣賞之色,還有幾個大老粗交頭接耳,誇讚薑穗寧的美貌。
“薑娘子長得美,又會算數,管家理事肯定是一把好手。娘家有錢,哥哥又成了陛下新寵。嘖,到底是哪個小子祖墳冒青煙了,能娶到這麼好的媳婦兒?”
韓延青坐著一動不動,內心的虛榮心已經無限膨脹。
他幾次想開口,說薑穗寧正是他的妻子。
但她和南越世子的比試還沒結束,萬一有薑穗寧答不出來的題目呢?
韓延青決定再等一等,等確定薑穗寧真能贏過阮世子再說。
比試還在繼續。
阮世子一道接一道出題,題目五花八門,包羅萬象。
但不管他出的題目多刁鑽,薑穗寧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出答案。
撥弄算盤珠子的指尖快出了殘影,草稿紙上寫滿了隻有她自己才懂的線條和符號。
恍惚間,薑穗寧好像又回到了還未嫁人時,和師傅討論算題,絞儘腦汁做考卷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
她唇邊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淡淡笑意,這些在外人眼中晦澀深奧的算題,對她而言卻是最好的消遣。
在文武百官,勳貴皇親的期待與注視之下,她不但沒有拘束緊張,反而越發圓融自如,仿佛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玄妙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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