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薑蒔的話,薑穗寧怔了一下。
她還以為薑蒔隻是小孩子心性,年少氣盛,一心想博個最年輕舉人的名頭。
原來他這樣拚了命地努力,是想快點長大,好為她在夫家撐腰……
薑穗寧鼻子一酸,差點就要哭出來。
她的小蒔,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這一世她定要護他周全,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穩穩當當走上仕途,將來做個青史留名的好官。
“傻小子,你的心意阿姐都明白,都記著呢。”
薑穗寧摸著他的腦袋,耐心地勸他,“但你自小身子骨就不如二哥三哥他們結實,如今又隻有十三歲,還是太小了,你怎麼跟那些二十幾歲,三十幾歲的考生拚體力啊?”
“而且先生不是說了嗎,你現在的成績也不一定能穩中,與其強行參加考試,累壞了身體,得不償失,倒不如沉澱下來,再好好準備三年,到時候學問更紮實了,身體也更好了,說不定啊,還能一口氣考個解元回來呢!”
薑穗寧為了勸住薑蒔,簡直是絞儘腦汁,找出了無數理由。
薑父原本是支持薑蒔下場試試的,但聽女兒這麼一說,也改了想法,“你阿姐說得對,要不還是等三年後再考吧。”
薑蒔還有點不服氣,“可是……”
薑聿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拍得薑蒔都晃了三晃。
他咧開大白牙樂了,“你看看,就你這小身板,能熬過三天考試嗎?再說了,有我們幾個哥哥給寧寧撐腰就夠了,你小子著什麼急啊。”
薑蒔氣鼓鼓地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生氣,為什麼一個個的都拿他當小孩子?
他現在可是全家最有學問的人好不好?
薑蒔低下頭,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
他們越是不讓他考,他偏要去考個舉人回來,一定能嚇阿姐一跳!
薑穗寧去了後院看薑母,正好趕上她在清點庫房,讓丫鬟們把庫房裡積壓的舊布料都拿出來曬一曬,檢查有無蟲蛀,若是有褪色、勾絲的,便拿出來抓緊用了,或是賞給下人。
薑穗寧立馬跟著忙活起來,時不時就問薑母這個如何處理,那個能不能給她帶走。
薑母被她小蜜蜂似的繞得暈頭轉向,一時間竟忘了問她在侯府的事。
直到薑穗寧又打開一間小庫房,看到正中間的架子上擺著一把古琴,驚喜地出聲:“我的‘九霄環佩’怎麼在這裡?”
薑母在她身後歎氣:“當年你嚷嚷著要學琴,你父親遍尋各處才找來這把唐代古琴,又請了宮廷樂師來給你上課。結果你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嫌練琴枯燥無趣,不如打算盤來得痛快。”
這價值萬金的古琴,最後還不是要落得在庫房裡吃灰的下場。
薑穗寧吐了下舌頭,為自己狡辯:“我那時候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嘛。哎呀,快把它搬出來,這麼好的寶貝,怎麼能在庫房裡受潮呢。”
薑母疑道:“你怎麼突然又想起彈琴來了?”
薑穗寧衝她眨眨眼,“女兒想陶冶一下情操行不行?”
不等薑母再問,她便一溜煙地跑了,頭也不回地喊:“阿娘,一會兒幫我把琴保養好了再送來啊!”
“這孩子……”
薑母望著她雀躍的背影歎了口氣,怎麼成了親還跟小姑娘似的。
但一想到那糟心的侯府,又覺得女兒能這樣已經很好了。
總比每日以淚洗麵,當個怨婦好多了吧?
薑穗寧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院子,沒等多久,薑母就讓人把重新保養,換了新琴弦的九霄環佩送來了。
她讓丫鬟把琴放在院裡的石桌上,在一旁燃了熏香,擺好果子和茶點,儀式感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