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康帝此言一出,就連坐在太子後麵的皇子們都悄悄豎起耳朵。
那日勤政殿內的談話是絕密,他們都不知道太子因何觸怒皇父而被禁足。
有人想打聽,可勤政殿被梁公公看得水潑不進,誰要是再敢做點小動作,很快商渡就能提著刀找上門來。
今日是太子被禁足後第一次公開露麵,他和順康帝說的每一句話都備受關注。
“兒臣慚愧……”
太子忍著屈辱站起身,低著頭,一副沮喪模樣,“至今未曾。”
順康帝眼底閃過一抹陰霾,又很快消散,裝作無事發生一般笑了笑,“無妨,你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接著努力吧。”
隻是這話裡的潛台詞隻有太子一個人能懂。
東宮沒有孩子,他就沒法重回朝堂參政。
“父皇,兒臣有個喜訊要告訴您。”
三皇子的聲音從太子身後傳來,“前兩日太醫來請平安脈,診出三皇子妃已懷有身孕,明年您就能當皇祖父了。”
順康帝瞬間龍顏大悅,“好好好,能為皇家開枝散葉,朕重重有賞!”
三皇子恭敬謝恩,坐下後又被其他弟弟們輪流敬酒祝賀,一時間場麵其樂融融,仿佛他才是皇子中的領頭羊。
無人在意,太子的手心都快被他摳破了。
老三……以前怎麼沒看出他這麼有心眼兒?
這是看他被父皇禁足了,一個個都忍不住跳出來了是吧?
宮宴結束後,喝得大醉的太子被老太監扶回東宮。
“……滾!一身的尿騷味兒,離孤遠點兒!”
太子一進門,就將老太監狠狠踹開,倚著門框,眼神憤恨又悲涼。
父皇竟疑心他到如此地步……現在東宮伺候的內侍一個比一個老,一個賽一個醜,生怕被他用了嗎?!
老太監被踹進雪地裡,半天沒能起身。
又有兩個太監弓著腰上前詢問:“殿下今晚想要誰來伺候?”
太子搖搖晃晃爬上了床榻,眼前一陣暈乎乎的,想了好一會兒才大著舌頭說:“叫魏氏過來。”
太監應聲而去,很快一個身形高挑纖瘦的女子走進來,跪伏於榻前,“妾身魏氏見過殿下。”
嗓音略清冷,不像旁的女子那般嬌美。
太子一伸手就將她拉到床上,毫不憐惜地重重一推。
“自己把衣裳脫了,轉過去。”
魏氏背過身子,默默地解下一件件衣袍。
片刻後,寢宮內響起令人牙酸的施虐聲,太子暴躁的怒罵。
“都是沒用的東西,懷個孩子都不會,你們還不如圈裡的母豬!”
“再生不出來,孤就把你們通通都殺了!”
殿內一片狼藉,唯有跪趴在床上的女子沉默著一言不發,嘴唇幾乎要被咬爛。
她直勾勾地看著床頭最裡麵掛著的一枚小葫蘆,仿佛已經感受不到身體上傳來的痛苦。
坤寧宮。
宮宴結束後,順康帝便獨自來到這裡,靜靜坐在床邊。
坤寧宮是皇後寢宮,自元後去世,已經空置了二十多年。
後宮裡的女人都知道,每年除夕,順康帝不會召見任何妃嬪,而是一個人睡在坤寧宮,伴著元後早逝的芳魂,度過又一個新年。
“阿螺,我對不住你,我沒有教好我們的兒子啊……”
四下無人,在位三十餘載的順康帝終於露出他脆弱的一麵,頭埋進膝蓋之間,像是尋常人家一般的丈夫對妻子念叨那樣,連朕都不用了。
“我知道,保兒一定是怨上我了,可我又能怎麼辦?他是太子,是儲君,沒有子嗣怎麼行?難道等他百年後,又要效仿高祖,把皇位傳給幼弟嗎?”
“當年便是我們這一支得了皇位,已經到手的東西,斷然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
順康帝抬起頭,含著淚意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精光,威嚴十足。
再給保兒一點時間吧,如果還是不能讓他滿意,那他就隻能違背當年對阿螺許下的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