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什麼阿竹!
那就是自己假扮的呀!
自己當初為何腦子一抽要去假扮什麼阿竹啊!
你看你看,搞得現在自己成了風清揚的白月光。
陳青在自責的同時,風清揚那邊已是雙眼含淚,“阿竹……”
“我……我……我風清揚此生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亦不負蒼生,隻負過阿竹姑娘一人呐!”
陳青想死。
求求了,來個人把我埋了吧。
而風清揚那邊,再次念叨起阿竹,真就是淚如雨下。
特彆是說到阿竹為了幫自己擋下一劍,熱血灑在自己心口,他已是心如刀絞。
陳青在一旁默默地踢著小石頭。
他還當過了問心這一關,風清揚已徹底過了阿竹這“豬之關”,沒想到風清揚念念不忘,至今仍念著阿竹的好。
他雖能為了天下蒼生朝著阿竹刺出那一劍。
但那刺穿阿竹的一劍,也刺穿了他的餘生。
呂洞賓是聰明人,他顯然看到了陳青的反應。
心知有異,但這會兒卻不是問話的地兒。
風清揚為人坦蕩,光明磊落,這一番話,沒有回避任何人。
在場眾仙眾怪眾精全聽在耳中,一時竟也有些出神。
“隻怪我那時實力不濟,護不住阿竹姑娘,若是我再強一些,哪怕再強一點……”
風清揚雙眼中滿是淚水,“我便能救出她的。”
而後,他又說到了問心一關。
瘋鬼境界,為分:瘋鬼、心滿、意足、心猿、意馬。
能闖意馬此關者,萬中無一,哪怕以三千鬼府之廣闊,又有幾隻修出了“意馬”的瘋鬼呢?
當中一役,當真是驚天動地,與阿竹的相愛相殺,更是聽得眾仙皆是默然。
最後,風清揚為了天下蒼生,親自刺出了那致死的一劍。
聽到這裡,感性一些的女仙都已是默默垂淚。
她們已成大道,自然知道風清揚沒錯。
但就是這個“沒錯”,便是最大的“錯”。
有人過來寬慰:“這位少俠,你為了八千裡河山,你為了萬千家燈火,你沒錯,你沒錯的,唉……”
是啊。
就如她所言,眾人全知風清揚沒錯。
但那阿竹,就是死了。
風清揚依舊坦蕩,還要再說阿竹的殘魂躲入了血池,與怨念修羅神合而為一,變成了世間至邪至惡的存在。
但這些東西是絕密!
不能在這裡說出!
當下,陳青阻止了風清揚。
“小風,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呂劍仙,我們另尋一地慢慢說來!”
“彆介啊!”
眾仙正等得無聊,能聽到這麼跌宕起伏的劇情,立刻勸道:“道友!道友!莫去他處,便在此地說來,三個臭裨將,頂個諸葛亮,在此講來,我們或許會有解決之法。”
“正是正是!諸位仙友皆走南闖北一千載,什麼沒見過?定能助道友一臂之力的。”
陳青哪裡肯聽。
這個秘密太大了,要不是呂洞賓真能教風清揚功夫,他瘋了會將阿竹殘魂與怨念修羅神這等融合存在說出去啊!
呂洞賓心知有異。
且到了此時,他已是喜歡極了風清揚這剛正不阿的性子。
現在也對風清揚的故事有了莫大的興趣,當下幾人隨意找了個僻靜處,離眾仙已經很遠。
陳青道:“小風,你這會兒心緒不穩,先回塔中平靜一下。”
風清揚此時確實心神激蕩,默默點頭,隨著陳青一個念頭,已回到了鎮魔塔。
呂洞賓看在眼裡,自然知道這是陳青將風清揚給支走,更感興趣:“道友有什麼話,竟不能當著清揚講?”
“唉!”
陳青重重一歎,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布置了陣法,再布置了一層禁風陣,再讓小千拿混沌隔絕了外界。
呂洞賓默默看著,更感興趣了。
一切妥當,陳青才慢慢開口:“這一切皆是我造的孽。”
說罷,他將風清揚一天之內,連破兩境,從遊魂到惡鬼再到邪靈說了一遍。
呂洞賓怔怔聽著,眼中有不可思議:“你是說,他一天之內,連破兩境?此話當真!”
“是的……”
至於陳青假扮阿竹之事兒,呂洞賓卻是一歎。
“晉階‘意馬’需要過‘豬之關’,你無意中取名阿竹,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想要治病,不能隱瞞病情,陳青將有關風清揚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越聽,呂洞賓越是欣賞。
聽到後來,風清揚拿下劍鬼,他更是歡喜:“風清揚對劍道竟有此等領悟之力麼!”
而聽到風清揚一招軒轅劍,斬破了從未破過的棄嬰塔,呂洞賓已然怔住。
他怔怔看著陳青,不可思議道:“你是說……軒轅劍?”
“正是!”
“軒轅劍?!怎麼……怎麼可能是軒轅劍?!那不是人皇之劍麼?那不是至尊三道中的人道的最強之劍麼?!”
“怎會出現在一個瘋鬼手中?”
“我哪裡知道啊!”陳青也是無奈,他如實招來。
呂洞賓已陷入了沉思。
“軒轅劍?軒轅劍……”
好一會兒,呂洞賓這才擺手示意陳青繼續說。
陳青一點點說道風清揚晉階意馬之後,阿竹潛入血池,與怨念修羅神合而為一,變成了至惡至邪至強的存在。
呂洞賓麵色凝重:“你說那阿竹劍魔……有多強?”
“不知。我不敢估量。”
陳青緩緩道:“若不是有九咒道君,以如意郎君的神魂作橋束縛住了阿竹,我都不敢任她肆意成長。”
陳青想了想:“若是阿竹真能吞噬血池所有怨念修羅神,她會達到何等地步無人能知。”
“糟了啊……”
呂洞賓沉默了:“怪不得這孽緣連月老自己都劃不斷,這如何使得?”
陳青猶豫片刻:“那該如何?趁阿竹現在還弱小,將她斬了?”
“不妥。”
兩人沉默相對,一時半刻也想不到妥善的解決之法。
陳青奇道:“呂劍仙,風清揚的劍道若想再進一步,隻能滅七情,去六欲,斬三屍,太上忘情麼?”
陳青有些遺憾:“風清揚這孩子一片赤誠,若真成了太上忘情的大道,人間便真少了一俠士。”
“確實啊。”
呂洞賓還是喃喃著。
他似乎是在為風清揚的未來思考著什麼。
好一會兒,呂洞賓忽然長笑一聲,“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灌酒,長笑不止。
“我已有法,道友勿憂。”
說罷,掏出一柄劍鞘,“我先教他純陽劍法,再教他切菜、喝酒、逃命。”
“此事交予我!”
說著,呂洞賓望向天空,其實有混沌阻隔,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依舊看見了天空。
“我有一劍之債,可助他一臂之力。”
說罷,朗聲笑道:“此徒我甚是喜歡,若以後無緣再見,記得代我與他說一句:”
“九師劫儘,十方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