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薑歲初才知道奶奶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入睡了。躺著就會呼吸不暢,全身燥熱,心裡燒的慌。
這段時間,都是大伯整夜整夜地在火爐邊守著奶奶。
晚上,薑歲初看見大伯眼裡的紅血絲,有些心疼,“大伯,今晚我守著奶奶。您先去休息吧。”
薑誌國喝了口濃茶,疲憊地看著她,“你一個人不行的,奶奶晚上要是上廁所你抱不動。”
奶奶現在雖然很瘦,但是她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上廁所全要人抱著,薑歲初本就瘦小,根本就抱不動。
曲萍看了眼丈夫,說:“今晚讓明傑和歲歲一起守吧。你連著熬了十來天了,再不休息休息身體遲早要垮。”
薑明傑薑明珠也是今天才從學校回來,之前都沒有人和薑誌國換班。他一個人連著熬了十幾天,幾乎天天都是通宵。白天有曲萍照看著,他再去睡會,但時間長了也熬不住。
薑誌國止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他粗糲的手搓了把臉,看向薑明傑,“明傑,你今晚就和歲歲一起守著奶奶吧。”
薑明傑和薑明珠坐在火爐的另一邊,他看了眼對麵的薑歲初,“嗯,知道了爸。”
薑明珠手裡刷著手機,心裡暗暗慶幸還好自己不用守夜。
等他們都去睡覺後,薑歲初又去外麵的屋簷下取了幾塊煤炭加到火爐裡,然後關上火爐下麵的通風口,這樣煤炭燒的會慢些。
薑明傑大刺拉拉地躺在爐子邊的竹沙發上玩著手機。沙發上鋪了兩床被子,是這段時間薑誌國守夜鋪的,偶爾可以小睡一下。
加完炭火,薑歲初又去洗了個杯子,倒了一杯白開水晾著一會給奶奶喝。奶奶現在呼吸有些困難,一直張著嘴,水分流失的很快,沒一會嘴巴上都是乾皮。
她搬了把椅子坐到奶奶身邊,“奶奶,冷不冷?”
“不冷。你去睡覺....不用在這守著我。”奶奶呼吸緩慢,說起話來特彆的困難。短短一句話,一字一字說了好久才說完。
薑歲初抿著嘴,把奶奶身上蓋著的毯子往上提了提,蓋住她的手。
“我不困。”她提過放在一旁的書包,從裡麵掏出試卷,“我陪著您,剛好可以寫作業。”
她沒有領寒假作業,這些試卷都是陸祉年專門針對她的情況買的。薑歲初撕了幾張草稿紙鋪在爐子上,以防弄臟試卷。
薑歲初:“奶奶,你睡會兒。要是想上廁所就叫我。”
奶奶彎了彎唇,緩緩閉上眼睛。
等奶奶睡著,薑歲初才開始安心寫試卷。薑明傑躺在沙發上,瞥了眼認真寫試卷的薑歲初,冷笑著扯了下嘴角,然後翻了個身繼續打遊戲。
期間,奶奶一直睡不踏實。
總是說著身上發熱,心裡難受。一個勁兒地想要扯開身上的被子和衣服。薑歲初沒辦法,找來一瓶白酒給奶奶擦拭小腿和手臂,給她降溫。折騰了快一個多小時,奶奶才睡著。
手有些酸,薑歲初揉了揉手腕,從書包裡掏出手機想看看幾點了。一打開手機,就看見幾十條未接來電,全是陸祉年的。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關了靜音,塞在書包裡她都沒看見陸祉年給她打了電話。
薑歲初回頭看了眼奶奶,奶奶現在睡得很熟。
她拿起手機,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她不敢走太遠,就在門外的窗戶下給陸祉年回消息。
從窗戶裡剛好能看見奶奶。
消息發過去幾秒鐘,陸祉年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薑歲初愣了下,接通電話,“陸祉年,你還沒睡嗎?”
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她就是害怕打電話會吵醒他,又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就想著發條信息這樣他早上起床就能看見。
沒想到他居然還沒有睡。
“嗯。”
前麵一直打她電話打不通,他有些擔心。本來是想睡的,但心裡一直想著她睡也睡不著,索性起床敲代碼了。
陸祉年坐在書桌前,疲憊的捏了捏眉心,“你怎麼還沒睡?”
薑歲初從窗戶往裡麵看了眼,“奶奶現在需要人守著,我在陪奶奶。”
陸祉年頓了下,薑奶奶的情況舒媛給他說過。
不是很樂觀。
陸祉年:“你一個人?”
照顧病人不是個輕鬆的活,之前奶奶在醫院他也照顧過,一個人根本弄不了。
外麵很冷,薑歲初縮著脖子,吸了吸鼻子,“不是。還有薑明傑。”
雖然薑明傑一直在沙發上睡覺,但是奶奶上廁所這些都是他背著去的。
“薑明傑?”陸祉年眉毛皺起,有些擔心道:“他有沒有欺負你?”
薑歲初愣了下,“沒有啊。”
薑明傑從來不會在奶奶麵前欺負她,更何況奶奶現在這個樣子。
聽見她說沒有,陸祉年鬆了口氣。
冬天的深夜要比夏天更黑,四處還飄渺著霧氣。薑歲初哈了口氣在手心裡,望著對麵山坡上那棵菩薩樹。
“陸祉年。”她對著手機,輕輕叫他的名字。
陸祉年:“嗯,我在。”
眼淚劃過冰冷的臉頰,是滾燙的。
“年過了,春天到了,奶奶就會好起來的。”
“對不對?”
她的聲音在顫抖。
陸祉年喉嚨有些乾澀,低聲回她,“嗯。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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