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高昌城外十裡亭。
孟子昂趕來之時,但見白明微牽著馬匹候在那裡。
她麵色有些蒼白,在紅色的披風映襯下,顯得白如積雪。
但肉眼可見的是,她的精神大有好轉,很顯然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隻是病中的虛虧還未補起來。
天空陰霾,隱隱有風雪欲來之勢。
白明微遠遠就看到來人,輕輕喚了一聲。
孟子昂連忙行禮:“大將軍。”
白明微把韁繩遞過去:“先生,請上馬。”
孟子昂接過韁繩,但也不解:“大將軍,您不是喚我來高昌辦事麼?這……”
白明微道:“我要送你去個安全的地方。”
孟子昂一聽,便明白了原因:“可是京中有人欲對我動手?”
白明微頷首:“當時為了牽製太子劉昱,我們曾放出了水文圖的消息,使得劉昱被皇帝疑心,也被太後盯上。”
孟子昂更加疑惑:“既然已經有了鋪墊,那我的存在不就順理成章了麼?”
“到時候隻要我把當初劉昱做的事情說出來,天下人都會知道他通敵賣國!”
“就算他權勢滔天,也必須認罪伏法!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才能昭雪瞑目!”
白明微搖頭:“先生,劉昱是儲君,僅憑您一人之言,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現在還不到對他動手的時機,否則我們定會被他反咬一口,最終一敗塗地,丟了性命,是為不值。”
孟子昂聞言,有些怒了:“之前你請我幫忙解決水患時,你是怎麼說的?如今你卻要我繼續夾著尾巴做人!要我暫且按捺家破人亡的仇恨!這怎麼可能?!”
白明微靜靜地看著孟子昂,聲音平緩,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先生,儲君是國祚大事,也是一國之本,如不是喪德敗行,他的位置便穩如泰山。”
“更何況他背靠秦豐業,隻要秦豐業一天不倒,就傷不到太子的根基。”
“先生此時回京,太子劉昱必定視先生為眼中釘肉中刺,必定不擇手段拔去先生這根刺,他才可以高枕無憂。”
孟子昂臉紅筋漲,便是脖子上的青筋也鼓鼓跳動:“我不怕!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報不共戴天之仇!”
白明微依舊是那平靜的語調:“先生,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在時機未成熟之時,先生豁出性命,或許可以使得當今疑心於太子,但卻傷不了太子元氣。”
“先生以一命,換太子得到一頓責罰,是為不值。隻有暫且按捺蟄伏,等待時機一擊必中,才能報仇雪恨,以昭天理。”
孟子昂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怕了……”
可他的話,卻又慢慢地咽下去。
眼前的女子身子高挑瘦削,被厚厚的披風籠著,愈顯纖弱。
可偏偏是這看似柔弱的人,卻充滿著難以撼動的生命張力。
你看她如竹子纖細,她卻咬定青山,可承風雨,可受巨浪。
這樣的人物,怎會怕?
思及此處,孟子昂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不少。
他哽著聲音問:“你讓我去哪兒?”
白明微淡淡地說出兩個字:“西楚。”
孟子昂大驚:“西楚?”
白明微給予肯定的答案:“是的,西楚。我拜托了一位熟人,他必定保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