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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振衣飛石(216)(1 / 2)

生隨死殉!

衣飛石回宮途中繞道夜河路,取了一壺早兩日就花重金訂購的酸梅漿。

京中百姓過日子講究,夏漿冬飲,四季時興的甜水都不同,皇帝喜歡的酸梅漿就是夏天才有的甜水,夜河路那一家甜水鋪子也是神奇——人家隻做夏天的生意,冬天就關門打孩子玩兒。

衣飛石親自上門要買漿,那販漿的老太太還挺不樂意,直到聽說是收複陳地的小衣督帥親至,這才歡歡喜喜地去撿了藥材,搬出親漬的烏梅,保證道“隔日您來取,保管是最清鮮爽口的酸梅漿,老身日日都給您單做!不要錢!”

衣飛石當然不肯占老太太便宜,銀錢管夠,約定了今日上門取貨。

最初他與皇帝相識時,就是一個夏天。

那時候他在信王府暫住,皇帝就予他夜河路這間甜水鋪子的酸梅漿吃,後來他專程去夜河路給皇帝端了兩次,就用鋪子裡待客的瓷碗,清涼冷沁地裝上滿滿一碗,他平平端著,一路從老遠回信王府。

當時,皇帝在信王府裡大發脾氣,見了他端來的酸梅漿就眉開眼笑。將灑得隻剩半碗的酸梅漿認認真真極其珍重地喝了個乾乾淨淨。

——衣飛石已經被皇帝逼得沒轍了,倘若今晚送了酸梅漿還不管用……希望管用吧。

衣飛石將瓷壺塞緊,懸於馬背上,這麼冷的天氣,隨便掛外邊就是冰鎮著,倒也不著急趕時間。

他親自前來買漿水,隨行的羽林衛都牽馬守在周圍,正準備起行回宮,一頂小轎晃晃悠悠地撒丫子衝了進來,被幾個羽林衛攔住。

那轎子乾脆停下,簾子一掀,純王謝洛提著袍角奔出來,隔老遠作揖打躬。

“公爺,公爺,求見公爺!”

哪怕謝嫻在家裡搞出那麼多事來,衣飛石對謝洛依然沒什麼惡感,點頭示意放行。

堂堂一個純親王就這麼點頭哈腰地一溜小跑到襄國公身前,衣飛石向他施禮,他避往一邊,拱手求道“公爺救我。”

衣飛石很意外。

跟你又不熟,結親差點變結仇,怎麼就叫我救你?麵上卻很客氣“王爺言重了。有事您吩咐。”

謝洛把朝堂上發生的事叭叭叭說了一遍,看著衣飛石可憐兮兮地說“皇父叫小王跟宗正寺帶人去相王府看看,小王出來就琢磨吧……相王叔怕不是坑了小王呀?”

衣飛石行蹤保密,偌大個京城,想要順利找到他並不容易。他才叫衣長寧把相王世子謝浩押去宗正寺看管,這邊謝洛就找了來。想來是同樣奉皇差去找宗正寺的謝洛與衣長寧在宗正寺碰了頭,衣長寧指點謝洛來找衣飛石求救。

衣飛石心說,坑你的未必是誰呢。問道“敢問王爺,還認得當初給您送信的相王府家人麼?”

“認識。事關重大,就怕他是旁人唆使而來,小王當日盤問他好久呢。”謝洛道。

衣飛石看了看天色,若是跟謝洛去了相王府,今天多半趕不上進宮了。

他從來不是因私廢公之人,相王府一案至此已近收尾,幕後主使即將浮出水麵,衣長寧肯指點謝洛來找他,想來也是想去相王府探探虛實。

“走吧。我陪王爺去相王府。”

衣飛石看了懸在馬背上的瓷壺一眼,心中略微遺憾。難得重溫舊夢,卻隻有自己獨墮夢中。

謝洛出門沒有擺儀仗,衣飛石也隻帶了十多個羽林衛,一行輕便抵達相王府。

相王府中當家的世子謝浩已經被衣飛石拿去了宗正寺,相王府還沒得到消息,聽說純王與襄國公來拜訪,門上都懵了。世子不在,公子們也不在,王爺常年養病,這家裡沒人接待啊!

按說謝浩與謝浩的幾個兒子不在,謝浩的弟弟們總有在的吧?

哪怕是庶子,王府庶子那也是堂堂的王子,和尋常寒家庶孽不一樣,宗室之中,父血重於母血。

相王府卻和彆的王府不一樣,當家作主的不是相王,而是相王世子,在府上世子謝浩獨大,餘下庶出的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全都被打壓排擠得沒了聲音。門上也壓根兒沒想過能讓餘下幾位王子前來待客。

“本王來拜見相王叔,還要什麼人接待?”謝洛拎著剛從對街買來的兩盒發糕,表示我來看叔叔。

能在王府門上聽事的皆是精滑之人,純王名義上是孝烈皇帝嗣子,那孝烈皇帝自己都是個追封的光杆,在朝中沒一點兒勢力,得罪了也就得罪了。然而,站在純王背後的襄國公——

衣飛石很恭謹守禮地站在純王背後,退了一步的位置,看上去是隨侍純王而來。

他是做足了禮數極其謙恭,可任何看見他的人,都不可能將他視作純王的附庸。純王在前,襄國公在後,哪怕襄國公儘量客氣了,這二人的身份也更像是純王在替襄國公叫門,襄國公安閒沉穩地在聽著純王與門上交涉,一旦下邊說好了,他就準備往裡走。

就算皇帝年初才把襄國公當朝訓斥了一番,看上去襄國公是失寵了——你見過失了寵還繼續給皇帝守大門的將軍嗎?

純王好得罪,襄國公不好得罪。

最緊要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襄國公,這回說不準就是奉了密旨口諭前來。

“殿下,公爺,您二位請堂上奉茶。小的這就去回王爺。”門子恭恭敬敬地開了門。

往相王府前堂的途中,謝洛也不敢真的大喇喇地把衣飛石甩在背後,儘量與衣飛石並肩齊行。

察覺到衣飛石有心退了一步,他還故意湊近衣飛石耳邊,小聲嘀咕“您瞧這靜悄悄百事不知的樣兒,合著今兒朝堂上恁大的事,府上竟然沒人知道?”

相王府隻有世子謝浩偶爾替皇帝當差,上下都沒有正經的官職。

然而,王府本身沒有部堂官,姻親卻有。相王府往下傳了三代未減等,姻親稱不上位高權重,有資格上朝議政的姻親絕不在少數。今日謝洛代謝瑩上折彈劾世子謝浩蓄養死士,炸雷落下來,姻親卻都鴉雀無聲,一個報信、詢問詳情的都沒有?

遠的不說,世子妃何氏的娘家總得差人來問一句吧?真坐實了謝浩蓄養死士行刺之罪,妻族必在株連之列,何家滿門都逃不過一個死字,這都不上心?太反常了。

“家風森嚴,不足為奇。”衣飛石道。

但凡有規矩的人家,就算出了塌天大事,也不會鬨得儘人皆知。姻親未必沒人來送信探問,不過消息都被謝浩截下來了而已。否則,為何謝浩的幾個兒子都不在府上?

二人在相王府前堂坐下,下人送來茶點,謝洛一路行來凍得腳都木了,不客氣地叫下人煮熱湯來喝,衣飛石陪他喝了一碗,靜靜坐著等待。

熱湯添了兩回,仍舊沒有人來回事。衣飛石沉得住氣,謝洛則有些忐忑。

若是他自己的差事,在相王府乾坐著也就坐了。這會兒拖了衣飛石陪他一起坐,他怕坐久了衣飛石不耐煩,更怕皇帝知道了要找自己晦氣。催促著問道“莫不是相王叔不大方便?他老人家不方便,本王是很方便的!你帶路,本王親去拜見王叔。”

前堂服侍的奴婢都沒有往後院去的資格,隻得一邊賠笑一邊往後出溜“奴婢這就去。”然後,這小丫鬟就躲到耳房裡不出來了,另換了一個更漂亮的小丫鬟出來侍茶。

一直等到新月初上,侍茶的小丫鬟都換了八個,才有一個老成的男仆匆匆前來施禮“王爺、公爺恕罪,府上出了些變故——咱們王爺請您二位移駕養心居敘話。”

不等純王詢問,這看上去極體麵的男仆兩眼含淚,哽咽道“咱們王爺前兩個時辰就想出來,那時候還能走呢,一碗藥喝下去就不好了,吐了兩盆子血,這會子才醒過來,委實起不了身,隻得請您兩位移步後院……”

謝洛很驚訝地看向衣飛石,想知道衣飛石的打算。

這裡可是相王府,誰敢在相王府毒害相王?吐兩盆血,那還不得吐死了?怕不是哄我們吧?

衣飛石眼皮都沒抬一下。

相王府撒這個謊根本沒有意義,這世上也沒人能把他哄入絕地殺了他。

何況,相王被軟禁多年,早就成了沒牙的老虎,被人暗害並不奇怪。問題是,誰要害相王?這個節骨眼上,害死相王有什麼目的?——僅僅是為了滅口嗎?

謝洛與衣飛石一起到了相王養病的養心居,養心居是個不大的院落,種著青楓、紅梅,牆角還種著一爿斑竹,長得要死不活,叫人看了心裡就憋氣。謝洛東張西望一無所覺,衣飛石卻能嗅見殘留在四下的血腥氣,仔細看,庭前草木上還能看見未擦拭乾淨鮮血的枝葉。

這裡才經過一場慘烈的廝殺,最起碼死了三十到五十人。原本應該被“軟禁”的養心居,此時沒有半個隱藏在暗處的崗哨,可見養心居已經恢複了自由。

很顯然,剛才發生血腥衝突的,就是相王謝瑩與相王世子謝浩的兩股勢力。

受到毒害的相王奮起反擊,與軟禁圍困養心居的護衛進行拚殺。

相王的心腹能最終出現在前堂,出現在謝洛與衣飛石麵前,就證明這場拚殺是相王勝利了。

——相王世子謝浩被押去了宗正寺,一幫子屬下失去了主心骨,被臨死反擊的相王一舉擊敗,也不算很荒唐的事。

相王寢居的屋子裡充斥著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謝洛進門臉色瞬間就白了。

濃烈的血腥氣,嘔吐物的酸腐氣,還有一種失禁之後的五穀輪回之氣。謝洛很熟悉這種味道。他親手鴆死了姐姐謝嫻,謝嫻死後也有類似的氣味出來。

死人總不會是一件乾乾淨淨的風雅事,那種味道,親曆者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謝瑩虛弱地躺在重重疊疊的被褥間,臉色蠟黃,虛汗涔涔,嘴唇帶著一抹異樣的瑰色。

他年輕時就不安分,使計套路義王府二王子謝長維時,被謝長維的侍衛打瞎了一隻眼睛,這會兒另一隻健康的眼睛也帶著渾濁之色,也是六十好幾的人了,身子養得再好,也經不起毒|藥的折騰。

“你……你來啦……”謝瑩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

謝洛懂事時,謝瑩早被軟禁府上幾年了,相王府又是上兩代的旁支,論情論血,謝洛都跟謝瑩不大熟。這會兒謝瑩伸手喊人,謝洛還是很體貼地上前,答應道“王叔,侄兒來了。”

謝瑩的手就顫巍巍地錯過他,指向衣飛石。

謝洛尷尬地握住自己的拳頭,乾巴巴地坐在床頭,順便給衣飛石讓了位置。

衣飛石卻沒有上前,離著五尺遠就停了腳步,看似謙卑地聽著麵前兩位王爺吩咐,心中對相王極其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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