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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振衣飛石(222)(2 / 2)

哪曉得就被蔡氏族裡鑽了這個空子,堅持聲稱徐女婿不是上門女婿,而是蔡姑娘嫁到了徐家,他們的女兒徐虹兒就是證據!這官司,哪怕蔡家出再多的銀子,也肯定打不贏。

結案當日,蔡大戶還未過七七,家宅就被族裡搜羅一空,兩口子帶著女兒被掃地出門。

嫁出去的女兒,當然不能繼續住在蔡家的宅子裡。

徐女婿悲憤之下找蔡家宿老拚命,被打破了腦袋,臥床熬了幾個月,一命嗚呼。蔡姑娘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保住,八個月時生下一個死胎,正是個來遲了的兒子。

蔡姑娘帶著才三歲的女兒衣食無繼,無奈之下就上了東湖討生活。

在東湖的妓|女也分好幾等,最上等的,自然是顏色好,擅長歌舞,會說笑的,其次是長得好,樂藝一般的,再次是長得好,樂藝很差的……至於樂藝非常好,長得一般的,很少混出頭。

蔡姑娘就是長得好,完全不通樂藝的那一類。

操持兩年皮肉生意之後,蔡姑娘把攢的錢全砸在學樂藝的師傅身上,拜了五個師傅,分彆學習唱歌、跳舞、琴箏、箜篌、洞簫。

春鸝說到這裡,孔秀平已驚訝地抬起頭來,在場好幾個大臣都開始擼胡須了。

謝茂好笑地問道“怎麼,這個蔡嬋很出名麼?”

黎洵見身邊幾個同僚麵露尷尬之色,他和皇帝相處得長些,知道皇帝脾性,解釋道“稟老爺,這位姑娘講的恐怕是彤城名妓蔡仙仙的故事。蔡仙仙在風月場中名氣很大,也曾到京中八大樓獻藝,聽說是色藝俱佳,不負仙子之名。”

春鸝肯定道“尊客說得是。奴家講的這位蔡姑娘,花名蔡仙仙。”

“她又和織坊有什麼關係?”謝茂問道。

春鸝口吻中下意識地帶著一縷不快,說道“朝廷前些年四處辦作坊,蔡仙仙自認掙了不少錢,想著洗腳上岸,帶著她的錢匣子隻管用錢砸——竟還真給她砸下來一個絲織坊,說是什麼‘承包’給她經營,每年交貨交租,銷路都不愁了。”

“這豈不是好事麼?”謝茂聞言是很高興的。

“她開了織坊,又拖了不少湖上名妓上岸,大家都去做織坊生意去了!”春鸝道。

謝茂聽明白了,哈哈笑了笑,搖頭道“這是好事。”

蔡仙仙金盆洗手不做風月生意了,還帶著不少東湖上的名妓一起上岸。

最初,被這群名妓壓在身下的伎人們自然很高興了,排名在前的都洗手了,後邊的豈非就能出頭了?往日人家一夜賺上百千兩,如今自己也能賺那麼多了。

那群與蔡仙仙齊名的妓|女也都很高興,少了這麼多搶生意的,銀子豈不是滾滾而來。

然而,東湖風月本就是這一批頂尖兒風流美豔的名妓撐起來的,一旦她們迅速上岸,湖上伎人後繼乏力,客人們遊覽東湖看來看去就幾個麵孔,剩下的全是不入流,難免就會對東湖失去興趣。

客人失去了興趣,越來越少,能賺來的銀子也自然越來越少。

迫於無奈之下,許多留下想掙大錢的伎人,也都循著前輩的足跡,紛紛上岸搞作坊去了。

對東湖的風月市場而言,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對春鸝這樣習慣了賣笑賣藝的伎人而言,當然恨死了帶頭壞了東湖風氣的蔡仙仙們。

似她們這樣的伎人,從小學習吹拉彈唱討好客人的技藝,叫她們放下嬌滴滴的生活,去作坊裡埋頭五個時辰紡織做工,她們哪裡做得下來?畢竟,像蔡仙仙一樣攢下大筆銀錢,能夠花錢去聽事司承包作坊的,那是極少數。

謝茂不想再聽春鸝抱怨,叫秦箏再給她們放賞,叫畫舫靠岸“咱們下船去看看。”

他說的岸邊,就是先前畫舫路過的織坊。靠岸之後,謝茂帶著眾大臣陸續下船,衣長寧早已安排人去前方探路布防,衣飛石仍舊很小心地守在皇帝身邊,注意著四麵八方的動靜。

從外邊看,這間織坊也不算很大,紅泥燒製的磚牆瓦房,臨湖的草地被踩得嚴嚴實實,楊柳樹下還有些石頭堆砌的桌椅,似乎常有人在此閒坐。謝茂看了一圈沒找著門,衣長寧回來稟報道“老爺,南州作坊門禁森嚴,大門通常朝裡開,您往這邊走……”

東湖風光旖旎,行走在春光明媚的水岸邊,不止謝茂陶然若醉,背後幾個翰林待詔也擠不上來,偷著說小話,看遠處長得爛漫的春花,已經開始琢磨詩句了。

遠處突然有兩個人追打著奔跑,衣長寧緊張地忙要呼喝侍衛,謝茂笑道“彆動,彆動。”

溫柔服侍在皇帝身邊的衣飛石目光瞬間利若鷹隼,看了片刻之後,衝衣長寧點點頭“無礙。”又打了個手勢,命令衣長寧帶人悄然圍上來。再是看上去沒什麼破綻的偶遇,他也不會掉以輕心。

那邊追打的兩個人,竟然是一男一女。

男子縮著脖子掉了一隻鞋,邊跑邊罵“韓二娘,你這潑婦,我要休了你!”

背後那氣勢洶洶追出來的婦人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另一隻手就拎著一隻男式布鞋,呼呼掄著樹枝想要抽前麵的男子“休!你有本事休!江大強,你給老娘站住,走,咱們寫休書去!”

江大強似是跑得累了,抱著一棵細細的柳樹,氣喘籲籲地說“你不許追了!”

韓二娘操起樹枝殺到,嘩啦一條子抽在江大強胳膊上,疼得江大強嗷嗷叫“謀殺親夫啊!”一邊喊一邊又拔腿狂奔,深怕被抓住了又被暴打一頓。

這一出鬨劇看得謝茂一行人目瞪口呆。

孟東華是武官出身,氣道“世上竟有如此潑婦?”居然敢打丈夫!

他氣急敗壞地上前,三兩下攔住了江大強,罵道“你這丈夫好沒道理。怎的就讓婦人騎到頭上去了?她手裡拎的又不是菜刀,你怕她個甚?——快去打她兩巴掌,叫她醒醒神。”

江大強衝他翻了個白眼,揮手道“你懂什麼?她作坊裡的婦人都是活土匪,上回我就推了她一下,被她們的土匪頭子命令一幫子女土匪把我扔湖裡——幸虧我會水。哎呀,快些讓開,她追上來了!”

孟東華拽著他不放,正麵迎向追上來的韓二娘,怒道“你這婦人,還不住手?!”

韓二娘一陣奔跑也是鬢歪釵斜,氣喘籲籲地停步,整了整妝容,施禮道“這位官人請了。”

她這樣突然文靜知禮的模樣,並不像孟東華見過的市井潑婦,孟東華頓時也被整懵逼了,皺眉問道“你可是他的妻房?”

“奴家娘家姓韓,夫家江大強,正是官人背後的慫包。”韓二娘瞪了江大強一眼。

“他既然是你夫婿,你豈不知尊重夫郎的道理?怎敢當街毆打丈夫?”孟東華問道。

韓二娘擦了擦眼角,哭道“官人不知下情。奴家這夫婿常年不事生產,家中三兒兩女,全憑奴家做工糊口。這也罷了,婦人生來就是當牛做馬的命,能有口飯吃,養得活孩兒,奴家也不求什麼了。”

“好叫官人得知,奴家一月三十日在坊上做工,統共得錢三千枚,日常花銷是儘夠用了。”

“隻一條,實在脫不得身,家中兒女隻得托付夫婿照看。”

“奴每月隻留八十枚錢,做婦人用。存在坊上一千錢,另有一千九百二十錢,皆予了家中。”

“……嗚嗚,這江大強沒良心呀。三天兩頭找奴家要錢,不是說大兒磕了頭,就是說小女兒饞肉,今日奴家才知道,原來這殺千刀的在鄉下養了個姘頭,今日給那姘頭買匹絹,明日給那姘頭割二斤肉,可憐奴的孩子們大冬天還光著屁股滿地跑呢……”

孟東華隻覺得一言難儘,轉過頭訓斥江大強“你這男子也好沒道理,納妾便納了,為何偏寵外室苛待親子?”

江大強覺得孟東華怕不是個傻子。

孟東華又繼續訓斥韓二娘“那也不是你當街毆打丈夫的理由。你一月三十日都在坊上做工,丈夫孩兒皆無人照顧,何妨把那外室納入門中,一則替你服侍夫君,二則代你撫育子女,這……”

“這你娘個大頭鬼啊,死老頭兒,老娘給你臉你不要臉,瞎嗶嗶什麼?”

韓二娘突然翻臉破口大罵。

“他江大強有手有腳整日無事,老娘每月近兩千個錢養著他,他連孩兒都照顧不好,要他何用?還要老娘掙錢養他的姘頭!花老娘的錢,睡老娘的男人,籠絡老娘的娃!合著老娘辛辛苦苦一輩子,就給他老江家掙錢了是吧?”

“不能照顧老娘的孩子,老娘要他有什麼用?走走走,江大強,咱們和離去!”

“老娘另外找個老實漢子,乖乖在家裡給幾個娃兒煮飯,比你個狗|日的強百倍!”

孟東華氣得臉都綠了。天哪,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潑婦?嫉妒也罷了,還敢問丈夫有何用?竟然還敢說和離了,再找一個?他拉住江大強的手,剛想說你把這婦人休了,看看還有誰肯娶她,羞也羞死她了,老夫再給你找個好的——

江大強已迅速離他三尺遠,腆著臉衝韓二娘賠笑“二娘,娘子,你甭生氣,甭生氣。”

“我和村東頭那劉寡婦就是鬨著玩兒的,她哪裡配進咱家的門兒啊?好吃懶做的東西,給你提鞋子都不配。我馬上就和她斷了,你相信我,彆生氣……”

韓二娘拎著樹枝又嘩地抽了上來。

江大強嗷地喊了一聲,一邊求饒一邊跑“哎喲娘子彆打了,為夫知錯了……”

兩口子一個逃一個攆,很快又跑遠了。

留下孟東華青著臉,氣得喘氣跟拉風箱似的。

跟在皇帝身邊的諸大臣都把全程看在眼中,文臣們大多不吭聲,皇帝態度曖昧不明,誰知道哪句話就撞槍口上了?

孔秀平也是將門出身,壓根兒就沒想那麼多,搖頭道“這丈夫好沒骨氣。”

謝茂笑道“骨氣值幾個錢?不要骨氣,每個月就有一千九百二十個錢進帳。躺著就有。”

他不在乎眾大臣的看法,多看了衣飛石一眼。

此次出巡,名義上是帶著禮部大臣微服私訪,為翌日修禮做準備,其實,謝茂全是為了衣飛石心中那個結。他不在乎禮部官員怎麼想,聖旨叫修禮,願意辦差的就飛黃騰達,不願意替皇帝辦差的就坐一輩子冷板凳,根本不缺人用。

最重要的是,相王府行刺案之後,衣飛石常常都會露出深思憂慮的神色,儘管他掩飾得很好。

謝茂知道衣飛石擔心的是什麼。

無非是覺得立嗣女之事,可能會招至宗室反彈,可能會流很多不必要的鮮血,因此心中難安。

謝茂沒法兒直接用語言說服衣飛石。衣飛石若鑽了牛角尖,十個謝茂也拉不回來。他籌備了幾個月,帶著大臣南巡,就是要讓衣飛石親眼看看,為了立嗣女,他在謝朝大地上做了什麼,他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先讓衣飛石慢慢看,看得差不多了,他再和衣飛石慢慢講。

他會讓衣飛石心甘情願地覺得,哪怕宗室血流遍地,立嗣女也是值得的。

謝茂穿越之前的時代,女人都很彪悍。

他從來沒有看不起女人的想法,對付女人也從來不容情。在他的時代,因為對方是女人就心存輕視還“容情”?下場必然慘不忍睹。在穿越初期,他把這個時代的婦人當男人一樣對付,還一度被人嘲笑他欺淩婦孺。改了許久才改過來。

他來這個世界,也從來沒想過搞什麼婦女解放運動。

隨著時代的進步,女人自己就會學會拚殺,從男權手中奪回屬於自己的利益和權力。

就和超越時代的各種科技一樣,時間到了,一切自然就會來臨。他沒有去研究飛舟、傳訊符,當然也不會去搞什麼婦女解放。唯一讓他弄得超時代的,隻有神仙種。事關生民性命的神仙種。

事已至此,用解放婦女來洗腦小衣,讓他的聖父腦袋醒一醒,則是謝茂順水推舟。

——宗室有多少人?謝朝有多少婦人?

——若以宗室頑固不化之血,鋪一條婦人逃出生天的艱途,怎麼又不值得?

應該是能夠把小衣忽悠瘸的。謝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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